谢玄不信,他问道:“王七说开春后,朝堂会封赏长姊为陈留太守。长姊因此不悦?”
谢道韫摇头:“并非如此。”
“那是为何?”谢玄不解。
谢道韫伸出手, 摸了摸谢玄的脸,轻叹一声,低声言道:“王四郎尚未归来。”
王肃之负责监督运河修建, 按理说, 过年应该会回到会稽与王家人团圆。可是今年王肃之却没有回来。谢道韫不禁担心王肃之发生了什么意外。
“原来长姊在担忧王四郎。长姊放心, 过年前,我看到王七将身旁的死士派出去接王四郎了。王七身边的死士, 武艺过人,王四郎定会无事。”谢玄安慰谢道韫。
听了此话, 谢道韫愁色不去,心里更是担忧。
看来王献之也发现了异样。故而才会派身旁的死士去接王肃之。
深夜, 一辆牛车驶入会稽。
听闻来者是会稽王府的从事中郎,守城士卒连忙打开城门,让牛车进城。
谢道韫夜里睡不着,拿出王肃之以前给她写的信, 重新。
忽然, 屋门被人敲响了。
“女郎,郎主请你过去。”
谢道韫惊讶,如此深夜,谢安寻她, 莫非发生了大事?
谢道韫立马加衣,打开屋门,前往后院。
谢安披了一件裘衣,坐在屋里。正在与一位青年谈话。
谢道韫走进屋里,看到屋里有一位眼生的青年,她心里惊讶,面上微笑着行礼,笑着问道:“三叔父,深夜寻道韫,不知有何贵干?”
王坦之转过身,打量谢道韫,笑着言道:“足下便是卫将军府谢长史。果真女中豪杰,气质过人。坦之仰慕许久。”
“足下谬赞。”谢道韫打量着对方。坦之,莫非是太原王氏,临海太守之子王坦之?
谢安慵懒地说道:“王四郎在里边。”
谢安说着,手伸出裘衣,指向内室。
闻言,谢道韫面色微变,立马转身朝内室走去。
王坦之面带微笑,望着谢道韫的背影。
谢安瞥了眼王坦之,直接言道:“他二人有婚姻。”
王坦之颔首:“原来如此,难怪王四郎嘱咐坦之,先将他送往东山。”
刘氏开口言道:“辛苦足下,夜已深,不如足下留下在客居歇息?”
王坦之摇头:“坦之还要前往王家,将王四郎的情况告知王家。”
谢安言道:“不急在一时。明日安会派人到王家,告知王家人。”
见状,王坦之只好点头:“如此,打扰了。”
刘氏让仆人带王坦之去客居歇息。
王坦之离开后,谢安挑眉,玩味地言道:“盛德绝伦郗嘉宾,江东独步王文度?”
刘氏轻笑着问道:“夫主以为,王文度担不起江东独步?”
谢安轻哼一声,没答话。
这几年,因为王献之以郗超的名义搞了不少公益。所以郗超虽然镇守边境,但是在江左一带,美德不断。
至于王坦之,听闻在江东那边结交了不少名士,逐渐打造出‘江东独步’的美名。
肯花费心机打造名声的人,都并非简单之人。
王肃之尚在昏迷中,谢道韫陪在榻边,红着眼睛望着他。
片刻后,谢道韫才走出来,声音颤抖地问道:“四郎他发生了何事?”
谢安看到谢道韫眼睛泛红,放轻声音回答道:“王文度交代,王四郎遭人掳走,逃生途中,遇到王文度。是王文度救了王四郎。”
“为何会如此?”谢道韫还是想不明白,王肃之不是在监督运河修建吗?怎么会被人掳走?还受了伤!
谢安摇头,他也不清楚王肃之的事情。
刘氏走过来,搂着谢道韫安抚道:“良医说,王四郎并无性命之忧,过两日便会苏醒。”
谢道韫点头,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我要照顾他。”
刘氏点头,关切地言道:“你也要注意身子,多添衣物。”
“我知晓。”谢道韫让婢女取来衣裳,添加衣物后,静静地守在榻边。
谢安看了眼谢道韫,没说什么,起身离开。
王家第二日得知王肃之的事情,立马赶去东山。
王肃之天亮时,睁开了眼。看到谢道韫守在他身旁,他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令姜?”王肃之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
谢道韫瞬间睁开眼睛,眉眼欢喜地看着王肃之,轻声问道:“你醒了?何处不适?”
王肃之摇头,低声说道:“我无事。”
谢道韫与王肃之刚聊几句,王家人便出现了。
一大家子人站在内室里,显得屋子有些拥挤。
“四郎!发生了何事?你怎会受伤?”看到王肃之受伤了,王操之瞬间哭了。
王羲之拿出手巾给六儿子擦眼泪,低声言道:“多大的人了。”
王操之接过手巾,自己擦眼泪。眼睛湿润地望向王肃之。
被十几双眼睛盯着,王肃之觉得心里特别踏实,他虚弱一笑,轻声说道:“两个月前,我前往建康从都水台那边支取二十万金,不料,在返回宁国途中遭人埋伏……”
修建运河这个工程由都水台那边负责,大小支出都需要走都水台。都水使者本由司马道生暂代,后来王献之接了过来,自己暂代都水使者。这三年,王献之常常不在京城,都水台那边的事情鲜少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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