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摇头,他压根睡不着。
“虎头,随我去鹅池。”王献之拉着顾恺之,前往鹅池。
阿陌跟上两人。
王献之刚踏入鹅池,鹅池里的大白鹅立马找地方躲起来。唯有鸿雁朝王献之扑来。
王献之将鸿雁抱起来,走进亭子里坐下,他抚摸着鸿雁,对顾恺之说道:“虎头,今日到兰亭祓禊,你一定要将兰亭宴诸位宾客的容貌记下来,将来绘成画作。”
这是王献之第一次对顾恺之提要求,顾恺之听得认真,他对王献之点头,出声说道:“好。”
王羲之来到膳堂时,不见王献之与顾恺之,他出声询问道:“官奴与虎头还未起?”
王玄之告诉王羲之:“今日官奴早早起来,还将我等叫醒。”
王徽之抬头说道:“今日官奴甚是欢喜。”
这是王徽之第一次感受到王献之兴奋的情绪。以往王献之得到喜欢的书画作品虽然也会喜悦,但是那种喜悦维持的时间并不长。这一回,王献之甚是兴奋。王徽之昨晚回来晚,还能听到隔壁屋传来的动静。王献之兴奋了一晚,估计昨晚都没有休息好。
王凝之点头:“是也。”
王操之好奇地问道:“是因为第一次参加春禊?”
王涣之颔首:“我以为如此。”
郗璇听到这些话,蓦然心疼起小儿子。长这么大,才第一次参加祓禊活动。
“如此节日,若是官奴有空,应当让他多参与。”郗璇缓缓言道。
王羲之点头,转而问道:“既然官奴早醒,此时在何处?”
一阵风吹来,王羲之闻到了一股幽香。他转头看向王玄之,又问道:“大郎近来调了新的香膏?”
王玄之摇头:“并无。”
他也闻到了一股兰花香,转头望向王凝之。
王凝之望向王涣之。
王涣之伸手指着王徽之:“是五郎。”
王徽之入座后,王涣之便闻到了他身上飘过来的兰花香味。
王操之点头:“今日五郎一身兰花香。”
王羲之挑眉,心里诧异。难得王徽之会注意这些,肯定跟周玥有关!
几人闲聊时,外面传来木履走动的声音。
王献之带着顾恺之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王家人都在,王献之笑着说道:“早安!”
王献之眉眼染上喜色,那双眼睛溢出星光,明亮动人。
王家人都感受到了王献之的欢喜。
王羲之笑着言道:“官奴今日甚是欢喜。”
王献之颔首,他脱鞋,带顾恺之入席坐下,开始用膳。
王家人用完膳,便出发前往兰亭。
路上,王徽之问道:“官奴为何如此欢喜?”
王献之心思深,极少会像个孩子一样将真实的情感表露出来。王徽之笃定王献之如此期待兰亭祓禊,定是有什么目的。
王献之摸着顾恺之的头,告诉王徽之:“长这么大,第一次参与春禊,甚是期待。听闻阿耶邀请了各大世家的嫡系前来兰亭祓禊。”
王徽之挑眉,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王献之,倒是没追问下去。
春光明艳,灿烂的阳光照进郁郁葱葱的竹林里,树影斑驳。春风拂过,竹叶随风摇曳,沙沙作响。与涓涓溪水缠绵成自然的旋律。山峰高峻,抬眼望去便是青山蓝天白云,风景宜人。
王家人来到兰亭时,已经有大半宾客到场了。
不用人招待,名士们三五成群,在竹林里漫步,闲谈趣事,甚是怡然。
今日到场的宾客有陈郡谢氏、谯国桓氏、陈郡袁氏、太原王氏、高平郗氏、泰山羊氏、就连颍川庾家也邀请了。包括琅琊王氏。除王羲之一家之外,琅琊王氏其他族人也来兰亭参与本次春禊。
谢安侧躺在岩石上,手里拿着折扇,他轻摇折扇,姿态慵懒,漫不经心地与孙绰等人闲聊。
王献之寻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谢叔父一如既往,风骚过人。”王献之笑眯眯地说道。
听闻王献之的声音,谢安将折扇拿开,瞥了眼王献之。他嘴角上扬,眉目间露出几分似醉非醉的韵味。缓缓开口言道:“听闻官奴前几日已离开会稽。未曾想,今日会在此地遇到官奴。若是其他世家知晓官奴在此,不知是否会调头回会稽。”
声音清润如水,悦耳动听。
孙绰等人笑吟吟地望着王献之,一脸看戏的模样。
王献之拉着顾恺之走过来,告诉谢安:“谢叔父乃晋国第一风流君子,岂会如长舌妇人一般传闲话。”
谢安轻笑:“这可不是闲话。如今各大世家都在寻官奴的行踪。有些世家不惜花重金,寻得官奴的消息。”
孙绰出声言道:“是也。自上回名士山招商投标结束后,各大世家都在打探官奴的行踪。”
王献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地神色:“此事我已告知诸位走流程。可诸位却并未将我所言放在心里。”
谢安似笑非笑地言道:“如此结果,必在官奴预料当中,官奴如今倒是嫌烦了?”
王献之让司马道生散播修建第二条运河的消息时,就应该预料到了后面的发展。
谢安的目光落在顾恺之身上。往日里顾恺之最喜欢盯着王献之的脸发呆,今日竟然不看王献之了。
顾恺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谢安,与谢安对视,也不觉得尴尬,仍然专注地盯着谢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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