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恺之抱住王献之,低声哭泣。
王凝之与王涣之走进屋里,便听到顾恺之的呜咽声。
王涣之惊讶地问道:“官奴,虎头怎么了?”
王凝之脱鞋入席,他站着打量案几上的图纸。
坐下来,王凝之拿起图纸,出声问道:“官奴画地图做什么?”
王献之转头看向王凝之,随口说道:“随手画画。”
王凝之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献之。王献之会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吗?王献之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王凝之才不相信王献之画这一份地图没用。
“这上面的地方,我与二郎都去过。官奴若有不知,可以问我二人。”王凝之将图纸放下。
王献之倒是想问王凝之,但是他觉得这件事不适合让王凝之知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王涣之凑近一看,他说道:“这些地方我与二郎的确去过。”
顾恺之已经不哭了,他偷偷转头,露出一双眼睛望着王凝之与王涣之。
王凝之告诉王献之:“官奴不要是学作诗吗?我可以教你。”
王献之低头看顾恺之,见顾恺之不哭了,他给顾恺之擦了擦脸,转头吩咐阿陌:“打水给虎头洁面。”
“遵命。”阿陌带顾恺之去洗脸。
临走前,顾恺之望了眼王献之。
王凝之问道:“方才发生何事?为何虎头会流泪?”
王献之告诉王凝之:“虎头想起他生父了。”
王凝之将信将疑:“便如此?”
想了想,王凝之追问道:“虎头为何会倏然想起其生父?”
任何事发生都是有缘由的,王凝之觉得肯定是因为王献之说了什么话,才会让顾恺之听了伤心难过。
王献之会对顾恺之说什么呢?
王献之摇头:“我亦不知。方才我谈到吴郡时,虎头忽而落泪,我想应该是想念起已故生父的缘由。虎头这孩子你也知道,他极少开口说话,很少发表自己的想法。他不说,没人知道这孩子心里想什么。”
顾恺之出身吴郡顾氏,但是他这一房却不是嫡子,只是支族。顾和那一脉,才是吴郡顾氏的嫡系。上回与顾氏族长见面,谈认养顾恺之的事情,寻得是吴郡顾氏支族的族长。
话都让王献之说了,王凝之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反应他已经怀疑王献之了。既然王献之不想将真相告诉他,那王凝之只好自己寻真相。
顾恺之这孩子,王凝之还是了解一些的。这孩子看着呆,其实很聪慧。特别在乎王献之。王凝之笃定,顾恺之这次落泪必定与王献之有关!
王凝之倏然问道:“下月官奴要离开会稽了?”
王献之颔首:“是也。”
两人正在谈话,阿二忽然从外面冲进来,瞬间出现在王献之面前。他跪下,将信递给王献之。
王献之起身,接过信笺。将信笺拆开,浏览信中内容。
瞬间,王献之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王凝之出声问道:“发生何事?”
王涣之放下图纸,抬头看向王献之。
王献之看完,将信笺焚毁。他坐下来,神情凝重,双手抓着下裳。
王涣之意识到不对劲,出声问道:“官奴,发生何事?”
王献之告诉王涣之:“征西大将军率军攻打襄国。大胜。燕军撤退。然而,与此同时,燕军从海上攻打渤海郡。渤海郡失守,段龛率人退至乐陵。”
得一城,失一城,看似没什么损失,不亏不赚。其实晋国略败下风。
沿海一带,王献之十分重视。因为琅琊郡一带要发展海上丝绸之路。
王涣之不解:“得一城,失一城,于晋国而言并无太大损失,官奴为何不悦?”
王凝之若有所思,没有出声说话。
王献之提笔写信,一边写信一边告诉王涣之:“琅琊郡在发展海上贸易,丢了渤海,琅琊危险!我要即刻赶赴北上。”
此番海上之战,燕王早有筹谋。既然能攻下渤海,很快就能攻下乐陵。段龛被打跑了,退至乐陵。若是燕王乘胜追击,段龛也坚持不了多久,乐陵迟早会落入燕王手里!青州一带,并没有可靠的守城大将!
王凝之目光担忧地望着王献之:“可要我陪同?”
王献之摇头:“不必。若是阿耶问起,只说族里招我入京。莫要提起我前往北上的事。”
王涣之叹气,心里想劝王献之别去,可是还是忍住了。
当初王羲之与郗璇不许他与王凝之出门远游。是王献之支持他与王凝之出门远游的。王献之能尊重他们的选择,身为兄长,也应当尊重幼弟的选择。
王献之写好信,将墨迹未干的纸交给阿二,告诉阿二:“即刻送往建康。”
“遵命。”阿二拿着墨迹未干的纸转身离开。
王献之穿上木履走出去。
阿陌不单帮顾恺之洗好了脸,还为顾恺之重新梳理好头发。
看到王献之走出来,阿陌笑着说道:“七郎,小奴已经为小郎君洁面。”
王献之出声说道:“即刻收拾行李出门。”
阿陌愕然,出声问道:“去往何方?”
王献之没有解释,只说道:“远方。”
阿陌沉默,低头看了眼顾恺之。他点头,转身去收拾东西。
顾恺之眨着眼睛,望着王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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