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龄一瞧见她显然是被人拿住了错处的模样,抓着张彦衣袖的双手一下子攥得死紧。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张峦冷声看着跪在堂中的丫鬟道。
“奴婢……”阿蜜虽然已被宋氏和张峦在暗下审过了一遍,在几个粗手粗脚的婆子那里也受到了教训,可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张义龄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她……叫她一时难以说出完整的话来。
“奴婢先说!”阿豆上前跪了下去,哑着的声音却格外响亮:“那日奴婢跟阿蜜同在禅房里看护三姑娘,阿蜜让奴婢去取滚开的热水泡花茶,说姑娘醒了要喝的,奴婢当时便按着她说的方向去了。可怎么转也没瞧见茶房,后来遇到了小沙弥,才知茶房的方向根本是反的!”
“也怪奴婢愚钝,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是阿蜜故意支开我,只得又折回去找茶房!这般一耽误,再回到禅院时,就见三姑娘下榻的那间禅房走水了!奴婢当时满心着急冲进火里,抱着三姑娘出来,人都吓傻了,是也没顾得上去想,出事当时阿蜜去了哪里!”
她事后一个劲儿地认错,所有的人便都下意识地认为全是她的错。
回府后,也不知阿蜜在二太太面前说了什么,二太太直接就将她赶出了愉院,连再给她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今日张峦和宋氏让阿豆与阿蜜当面对质,阿豆才知阿蜜竟说去茶房找水的人是她自己,出事之时她根本不在禅院,留下看护的人是阿豆,而阿豆躲懒偷睡去了。
活生生一个颠倒黑白!
第9章 两房对峙
阿豆一股脑儿地将当时的情形、以及自己的诸多后知后觉全部说了出来。
“说到底,不过是蓁蓁身边的丫鬟之间推诿责任,同义龄又有何关系?”张彦问道。
言下之意是说二房连自己院子里的丫鬟都管不好,却来这里攀扯。
“她可不单单是推诿责任,她是受人指使。”张峦看向阿蜜,冷声道:“事到临头,你还吞吞吐吐!是嫌我张家的治家之道太过宽容了吗!”
阿蜜打了个哆嗦。
“是二少爷……是二少爷让奴婢替他掩护。”她终于开口说,却是带着生无可恋的哭腔,是已经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不会好过。
这简短的一句话,让大房的人纷纷色变。
张义龄壮着胆子跳了出来,冲她吼道:“你胡说!我……我根本没有跟你说过话!”
阿荔瞪大眼睛,抚掌道:“啧啧啧……二少爷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是高呀!奴婢今日午后申时还亲眼见阿蜜偷偷摸摸去找您呢,就在小花园里!”
看她表情做派,张眉寿不合时宜地想笑。
“你也胡说,你们联合好的一起诬赖我!”张义龄说不过,被气得哇哇大哭了起来,当即坐到地上开始撒泼,喊爹喊娘。
张眉寿微微张大了嘴巴。
张老太太的眉心也是一阵狂跳。
“没出息的玩意儿!真是诬赖你,你不跟人讲理,像个市井泼妇一样撒泼算什么样子!你可是张家的嫡子!”她气得恨不能将手边的拐杖丢过去。
柳氏已经连忙上前将儿子拉起来:“哭什么,你又没错,娘相信你!”
张彦:“单凭这贱婢一句话,未免不足以让人信服。二弟,我做大哥的何时亏待过你?你大嫂她对弟妹何尝不是百般照料?就是我这二丫头,小小年纪也处处护着、让着蓁蓁!咱们两房嫡出向来没有半点隔阂,你今晚这般闹,可想过我跟你大嫂还有母亲的感受?”
他言辞里俱是在提醒张峦适可而止。
宋氏听得冷笑一声。
往前她不知道且罢了,可今日赵姑姑给她看账,账目里可谓处处都藏着大房的私心。
张峦每月在国子监领的银子,全部归入公账,甚至她曾信了大嫂的叫苦,每月将铺子的盈利也交一半到公中。可结果,他们二房吃的用的,多半还是她的嫁妆!
“大哥对我好,我自然心知肚明。我们二房自认对大哥也不差。”
张峦不是那等轻易被劝退的人,他义正言辞地道:“只是一码归一码,今晚我不过就事论事而已,绝无针对大哥大嫂之意。相反,孩子有了不该有的坏心思,理应及时拔除,而不是帮他遮掩。如若不然长此以往,害人害己,义龄是大哥的嫡子,大哥应当也不想看他走错路,养错性!”
张彦:“……”
阿荔简直又想抚掌。
二老爷说得真好,此处应有掌声!
果然,就连张老太太也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都说了,就该说明白,不清不楚地才容易生出隔阂来。老大,你不要再护着孩子了,瞧瞧都让你溺爱成什么样子了?”
她自认是一个公正的老太太,从不偏袒谁。
最重要的是,赶紧解决完,她好赶紧去睡养生觉。再晚些,就要错过最佳的睡眠时间了,对内脏都不好,要折寿的。
张彦只能皱眉道:“母亲说得是。”
柳氏也无法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儿子。
“此事不单有丫鬟作证,义龄身边的小厮为了替他遮掩,声称那日义龄不在禅院,可他今日才同蓁蓁讲过那时他在禅房中睡着了,若非心虚,为何要说谎?”宋氏见大房处处护短,心下失望又气愤。
她遂对阿蜜道:“你接着往下说,将二少爷如何找到你、交待你、以及他为何要放火的过程皆说清楚了!若有半个字不实,我割了你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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