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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的见义勇为呢?
    怎么觉得他若再不出手的话,大公子就要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啊!
    棉花吐掉嘴里衔着的狗尾巴草,箭步冲向塘边,而后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连水花都没激起多少。
    这!才叫真正的泅水!大公子,看到了吗,学会了吗?
    棉花很快就游到了张秋池身边,架起了他一条臂膀。
    张秋池一面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一面呛着水道:“先……先救她!”
    棉花沉默了。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三姑娘小小年纪何以就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务必时时守在大公子身边了——
    就这舍弃自我,普度众生的德行……谁能不操心啊!
    他第一回 知道原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句话,竟还是有后续的——那就是已是自身难保了,还要坚持去保别人。
    大公子啊,快住嘴吧,小的敬您是尊活菩萨还不行吗?
    棉花坚持先将张秋池救了上去。
    在他眼中,买下他的人是三姑娘,三姑娘要他保护好大公子,他便一丝差池都不容许发生。
    至于那位溺水的小丫鬟,同他并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他顺手将人捞上来算是日行一善了。
    被误认为是小丫鬟的张眉娴被棉花粗暴地拖上岸,跌坐在地上往外咳出了几大口池水,与此同时,惊惧到了极致的脑袋也逐渐恢复了一丝清醒。
    “你没事吧?”
    少年人关切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张眉娴下意识地抬起头。
    她的眼睛被池水浸的又疼又涩,视线模糊极了。
    一片昏沉的朦胧中,她隐约得见一张少年温和清俊的脸庞轮廓被夜色晕染的格外不真实。
    “你是谁?”张眉娴呼吸仍不顺畅地问。
    对方却好似惊愕了一瞬,脱口问道:“……大姐?怎会是你?”
    张眉娴愣住了。
    视线渐渐变得清晰间,她终于也彻底看清了面前之人的样貌。
    这不是二叔庶出的长子……张秋池吗?
    也就是方才偷偷与柳氏见面谈话的苗姨娘的儿子!
    张眉娴一下子紧张起来,双手撑着地就要站起身。
    张秋池认出了她之后,便也未多问她为何会在此处落水,只是道:“大姐不曾带丫鬟前来?可要我去将丫鬟找来,送大姐回去换衣请大夫?”
    “不必!”张眉娴语气无力却极坚定。
    张秋池不由怔住。
    “多谢你救了我。”张眉娴语气稍缓,却是道:“但今晚我落水之事,还请你务必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张秋池有些不解,想了想却又释然。
    女子落水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况方才棉花也下了水救人……大姐大致是担心传出去对名声不利吧?
    倒是他疏忽了。
    张秋池点头答应下来,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陌生人他都常怀善意,更遑论是同府姐弟。
    可张眉娴眼下这副模样,若在回去的路上被人瞧见了,还是一样的瞒不住。
    张秋池稍一思索,便提议道:“此处离三妹的愉院最近,大姐不如先去三妹那里更衣暂避。”
    张眉娴闻言有些犹豫。
    三妹?
    张眉寿自幼娇蛮霸道,偏被张眉妍哄得服服帖帖的——这一点,张眉娴十分地看不惯,是以对张眉寿这个隔了一房的妹妹并无太多好感。
    可她也看得出,经过最近发生的许多事,二房与大房已经隔心了,而据那日父亲跟祖母说……二妹私会邓誉被抓包一事就有三妹的设计在里面。
    她不是很信,但今日家宴之上,她瞧着张眉寿,总觉得像变了个人似得。
    张眉娴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但眼下要她去张眉寿的院子里暂避,她总觉得不是个好主意。
    张秋池见她不说话,也只好道:“大姐若另有安排,我便先行回去了。”
    他是热心助人,却绝不是非要插手不可。
    况且,这一身湿漉漉,委实怪冷的。
    “等等……”
    张眉娴喊住了他。
    她是绝不可能就这样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的——
    既如此,除了找三妹帮忙之外,似乎也没有旁的选择了。
    ……
    愉院中,张眉寿已经洗漱罢,正趴在床上,身下压着软乎乎的枕头,捧着一本画册看得入神。
    她不喜诗词文章,却痴爱与字画有关的一切,喜好剪纸也是因此。
    只是单靠着一腔喜爱,上辈子无人指点,连入门都是靠着自己瞎胡临摹,故而自认到底也没学出个什么鸟来便是了。
    但也不求学出个什么模样来,做喜欢的事,做的喜欢,便足够了。
    这画册是从父亲那里得来的,不是先人之作,而正是当今才子名家、前东宫讲官李东阳的随笔画册。
    李东阳幼时乃赫赫有名的京师神童,八岁时入宫验试,被先帝钦点入国子监读书,十七岁便在殿试中取二甲第一。
    去年,时任东宫讲官的李东阳因父亲李淳病故,如今正于家中守制。
    此时李大人笔下还含着年少张狂之气,相比后期的沉稳内敛,大气磅礴,略显青涩之余,却又意气风发。
    张眉寿在心中评价着。
    她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同为祝又樘在位期间的肱骨大臣李东阳,因她儿子祝照昏庸无能,在祝又樘驾崩之后,与谢迁一同多番辞官之事——她始终不允,软硬兼施地劝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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