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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们定国公府岂是那等子眼皮浅的小小世家,甘愿与凭着宁贵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宁家绑死在一起?——对,他们面上是得敬着宁家人,可他们也打从心底看不起宁家人!
    没有底蕴根基支撑,且极尽张扬的富贵荣华,注定只能是一时过眼之云烟而已。
    若太子殿下顺利继位,恶事做尽的宁家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在这种情形之下,定国公府为了来日不受牵连,自然要做下万全准备——且这准备理当做的越早越好。
    可偏又不能明目张胆,只能静候时机。
    原本他们打算将徐永宁送到太子殿下身边做伴读来铺路,然半路却出了变故。
    定国公只能将目光暂时放在于定波身上,盼着来日给太子做个小人情,甭管这人情值不值钱,可有了人情做开场白,余下的话才好说出口——所以,定国公世子才会因今日错失了与太子碰面的机会而感到万分懊恼。
    但定国公世子永远不会知道的是,上一世即便没有太子亲自接走于定波之事,这人情也不曾做成。
    因为,于定波恰就死在了徐婉兮被蛇咬后没多久的日子里。
    徐婉兮被咬后受惊昏迷,连日不醒,定国公世子心焦之下,迁怒私塾中人看管不当,做事马虎,放任蛇虫肆虐。
    定国公府向私塾施压,私塾自然要下足了力去排查,追究这本无法追究的责任。
    最后,便压到了于定波一干负责打扫私塾上下的仆人身上。
    定国公府下令每人重责三十大板,徐永宁亲自过来监看。
    于定波生性强硬,不愿就此担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加之这三年攒了一身不甘,当即奋起反抗,将那板子生生折断,与徐永宁理论间,还打伤了定国公府的下人。
    他打完人就逃走了,次日被发现溺毙在了私塾后的一条小河中。
    那河水本不深,偏他溺水前吃醉了酒,这才不幸殒命。
    这些详具,皆是祝又樘登基之后才着人查清的。
    他本记不清是哪年哪日,今日前来,实属是忽然记起来了这么一茬,也就是今早忽就有些如梦初醒般的在脑子里念叨道:“对了,于侍卫死了吗?”、“似乎不太确定”、“不如去看看吧”——如此这般的随手为之而已。
    说白了,也多亏于侍卫死的晚,若再早几日,太子殿下本人也只能尴尬又不失虚伪地……念一句“造化弄人”了。
    第82章 死于认真的太子殿下
    救人随缘的太子殿下也心知自己此时羽翼未丰,可这并不妨碍他力所能及地将他们护在自己这未丰的羽翼之下。
    许多事情,若坚持非要等到真正强大那一日再去做,多半已经晚了。
    做人何必立那么多条条框框,自设阻碍,路不必非选哪一条,想怎么走便怎么走。甚至今日这么走,来日再折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前世那般坚持死扛,不顾万物循环生息之道,最终不过是自取灭亡。
    他为了大靖操劳而死,大靖却未必非他不可。
    还不如早些听信皇后的那句劝——谁说的一条路非要走到底呢?自己选的路,说不走便不走,碍不到别人分毫,自己又何必强按自己的头?
    他彼时还惊叹于皇后为何能将违背先人之道的话说得那般轻巧。
    可他至死才幡然醒悟——那些说着要为国为民死而后已,鞠躬尽瘁,抛头颅洒热血的先人们,转头似乎又做了花下饮酒、策马踏春、走亲访友,甚至觅尽天下美食的好诗……?
    他以往分明也知道这些话都是出自同一群人之口,可竟都只是各自欣赏,而从未将它们放在一处深思过。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啊。
    所以,所谓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些被先人们偶尔拿出来做一做的事情,竟被他当作了毕生之事来做,什么花下饮酒,什么策马春游,他甚至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赔进去了好吗?
    不早死能说得过去吗?
    所以,他兴许并非死于过度操劳,而是死于太过认真。
    死于认真的太子殿下此刻正向王守仁问及今日时月私塾中有蛇出没之事。
    王守仁当时也没来得及细问,只道:“只路上听说那蛇无毒,定国公府二小姐被咬了一口,既未受惊,也并无大碍。”
    太子殿下意识到此事似乎也与自己前世所知有些出入,但更多的却是叹息。
    他想听的可不是定国公府二小姐。
    “可还有其他人受伤受惊?”太子殿下问。
    “在场的小姑娘皆有些受惊了,但无人受伤。”
    “……”太子殿下干脆不再问了。
    他家小皇后没受伤便好。
    ……
    定国公府中,被人念叨着的张眉寿掩着口鼻转头打了个喷嚏。
    定国公府内的大夫早已候着,此时已给徐婉兮的伤口敷了药,另开了药方让下人出去抓药。
    看罢张眉寿的双手之后,道了句“也并无大碍”,便从随身的药箱中取了一瓶活血的药膏出来,徐婉兮亲自吩咐了丫鬟用那药膏帮张眉寿揉搓双手。
    徐永宁一直陪在一旁,此时,定国公世子也回来了。
    “季大夫,二姑娘伤势如何?”世子进来便问。
    虽然没能见到太子让他沮丧,可眼下女儿的伤势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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