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眉寿循声望去,这才迟迟发觉了不对劲。
若真是定国公夫人出了事,那作为徐家四姑娘的徐婉清此时也当留在家中才对啊!
为何只有婉兮没来?
难道是她猜错了?
张眉寿心思百转间,只见徐婉清脸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小姑娘性格内敛,不擅撒谎。
蒋令仪目光微闪,都已察觉到了不对,更别提是张眉寿了。
她又细观了徐婉清片刻,只见她脸色正常,眼睛也无半点浮肿,根本不像是哭过的模样——
看来当真是她猜错了。
若是定国公夫人命悬一线或是已经离开了人世,只是公府尚未对外言丧,府里的姑娘即便是做样子也必然是会哭上一哭的,绝不会是这幅正常的神态。
所以,出事的兴许不是定国公夫人。
可昨日在郊外,徐永宁听到家中仆人报信,分明是心急如焚地赶了回去……
而今日却不见婉兮前来私塾……
难道是婉兮出事了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张眉寿再也没了先前的踌躇,一刻都坐不住了。
她离了私塾,本欲直接前往定国公府,可旋即便意识到如此太不妥当。
倘若婉兮当真出了事,定国公府必会拒客,她应是见不到婉兮的。
所以,她必须要换一个名目登门。
“阿荔,你去使人将定国公夫人的那盆牡丹花搬来,随我将其送回定国公府。”
第146章 胎死腹中
阿荔已近要将那盆花给遗忘了,近日皆是阿豆在按着张眉寿的吩咐悉心照料。
故而,待她瞧见那盆被姑娘剪了枝,却已恢复了生机的魏紫之时,不由大吃了一惊。
就凭她对姑娘的信任,这绝对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沾着这株魏紫的光,张眉寿顺利被请进了定国公府的大门。
她见到了定国公夫人,活生生的定国公夫人。
张眉寿不觉抓紧了袖中的信封。
许多事情她原本已经记不清了,可当她在那株魏紫的花盆里发现了异样,并于昨日已从苗姨娘处得到了确认之后,细细联想之下,不免就记起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她隐约想起来,上一世,定国公夫人就是在婉兮被蛇咬了之后、患大病期间,撒手西去的。
她之所以能留下这个印象,应当是源于徐婉兮日后念及祖母时,常有些愧疚地说——若非她大病不起,祖母也不会因为过度忧心郁结而触发了急症。
上一世,徐婉兮一直认为定国公夫人患病而亡与她有关。
可这一世,张眉寿却从那只花盆的土壤里发现了毒药的残留……
她昨日本想过要将此事暗下透露给定国公府,可因亲眼瞧见徐永宁被急着请回去,便认为是定国公夫人已经出事了,她已来不及阻拦此事的发生。
所以,在悲剧已经铸成的前提之下,她才开始踌躇自己要不要将所知说出来——那花盆是她早早便搬了回去的,偏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冒出来将这么重要的线索说出来,她怕好心不成反而给自己惹来麻烦。
倒不是她贯会将人心想得太过狭隘,只是人心本就复杂,尤其是沉浸在悲痛中的人心。
她不得不为自己多想一些。
可事实却是如今定国公夫人好生生地坐在这里,反而是婉兮那边情况不明。
该不是阴差阳错之下,中毒的人成了婉兮?
苗姨娘说了,这味毒毒性并不强烈,一次两次且不会使人有性命之忧,若身体强健之人日日服用,也须得一两月之久,方会以久病不愈之状离世。
定国公夫人本心情不佳,可见到了自己的心尖之物俨然已是起死回生,心中阴霾顿时便被驱散了大半。
“瞧不出来,三姑娘小小年纪,不仅样貌生得好看,竟养得一手好花,当真难得。相比之下,我这府里头养着的一群花匠倒像是蠢材一般了。”
定国公夫人高兴之下,褪下了手腕的白玉镯子,起身亲自塞到张眉寿手中。
张眉寿没有推拒老人的心意,乖巧地道了谢。
见她爽利却并不过分欣喜,仿佛透着几分宠辱不惊,定国公夫人眼中的喜欢更为真实了几分。
别人家的孙女儿,瞧着就是比自家的省心。
早有眼皮活泛的丫鬟摆上了精致的点心瓜果。
张眉寿坐在那里,并不去妄动那些吃食,只装作随口提起一般问道:“今日不见婉兮去私塾,听闻是病下了,不知晚辈可否前去探望?”
定国公夫人面上笑意不改,语气和蔼:“她风寒甚重,正吃药养着。你不妨过几日再来,免得再染给你了,倒是麻烦。”
这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张眉寿也不便再打着关心的旗号一味死缠。
她离开定国公夫人的院子后,本打算吩咐阿荔去悄悄跟徐婉兮身边的丫鬟打听一二,只要确定了婉兮平安无事,即便见不到人,她至少也能放心了。
可半路却恰巧遇到了徐永宁。
张眉寿与他行礼后,得知他恰巧是要去看徐婉兮,便悄悄打听道:“婉兮眼下如何了?”
徐永宁似乎思考了片刻,却是道:“她从昨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你与她向来交好,不如帮着劝一劝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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