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来回试探。
而听到他说芸儿竟是柳氏外祖家的婢女,众人眼底神情各异。
“信口雌黄,我根本不认得她!我看你这负心的东西分明是喜新厌旧,想将我一脚踢开!你若直说,我岂会纠缠你?用不着你勾结这贱人使这样下作恶心的手段!”柳氏朝着张彦骂道。
她跪在张老太太脚下,求道:“母亲,这样的腌臜事若传了出去,张家上下岂还有脸见人?”
她想借婆母最忌讳的东西将此事压下来。
若真的被完全捅破,她只怕没活路了!
婆母一定会选择遮掩的,上次在海棠居里,婆母宁可将芳兰当场打死,也不肯在人前揭开真相。此次之事更是不堪,婆母必然不会允许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陈于人前的!
只要今日将那贱人打死了,她事后便有得是法子洗脱自己!
张老太太目光定定。
“让她说。”
第160章 旧事败露
“母亲为何要放任这来路不明的贱人在此胡言乱语……!”柳氏惊惶之下,失声道。
“你若问心无愧,关上这院门来,听她说一说又有何妨?”张老太太语气低沉似水。
柳氏身形僵硬着,瞳孔一阵阵收缩,还要再开口阻止时,却见张老太太身边的婆子得了老太太的示意,竟要上前制住她。
“母亲这是做什么!”
她被人禁锢住双臂,猛然挣扎起来。
“让你静下心来好好听听!”张老太太重声道。
张眉妍浑身发抖地看着这一幕,她想上前护住母亲,却隐约察觉到今日之事与以往皆不同,不是她跟着而母亲哭闹几句就能混淆得了视听的……
张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老太太吩咐,让二姑娘去房里玩。”
张眉妍脸色一阵煞白。
母亲丢了这样大的人,这时候她做女儿的想死都来不及,还玩什么玩?
祖母这分明是让她避开的意思。
三妹好端端地站在二婶身边,为何偏要她避开呢?
为何唯独她不能听、不能看……这举动背后的深意,让张眉妍越想越害怕。
莫非祖母已经做好了要处置母亲的准备吗?
张眉妍如牵线木偶一般被大丫鬟扯进了内间。
青竹帘被放下,门窗紧闭,室内顿时变得昏暗起来,院中的声音偶尔传到耳中,却根本听不真切。
婆子已经松开了死死捂着芸儿嘴巴的手。
芸儿在开口之前,却是看向被张敬和小厮架着的张彦,流泪询问道:“彦郎真的想听吗?”
张老太太“呵呵”两声,直想上前亲自扇她两个耳光,好将那虚伪的脸庞扇的原形毕露才好!
“说!给我一字不差地全都说出来!”张彦的声音已经近乎嘶哑了。
“贱人,你敢污蔑于我!我定剥了你的皮!”柳氏被婆子制住,也几乎要失去了理智。
张眉寿听得烦极了。
她看向阿荔手中先前用来堵那芸儿的嘴的黑布团。
阿荔一点便通,无须自家姑娘开口,三五步上前,便死死堵住了柳氏的嘴。
柳氏瞪大了眼睛惊怒交加地看着她。
这才哪儿跟哪儿?竟连个其它院子里的下人都敢当众这般轻视糟践她了吗!
偏偏婆母那老婆子还一脸默许地点了点头!
四周安静下来,芸儿才得以开口叙述自己所知之事。
“彦郎方才说得对,我原本确是大太太外祖冯家家中的丫头。我五岁那年被人牙子卖给冯家,伺候在冯老太太身边,因此与常去外祖家小住的大太太算得上熟识。
据我所知,待到了婚嫁之龄时,冯家一直有意让大太太嫁给舅家表哥冯公子,姑奶奶本都要同意了,可大太太始终不愿,我曾亲眼瞧见大太太因为亲事大哭大闹过。”
张老太太拍了拍椅子扶手,不耐烦地问道:“你怎不从盘古开天地说起?谁要听你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只捡了重要的说!”
她这急脾气。
芸儿脸色一讪,顿了一顿,果真捡了重要的说。
“有一日,我陪着大太太和冯家公子前往天门山寺上香,偶然救下了一名可怜的女子。那女子便是如今张家二爷院子里的苗姨娘。”
众人闻言大惊。
苗氏竟是与柳氏相识在先?!
可这二人同在张家这些年,却从来无人知晓此事。
宋氏想到先前芳兰之事,苗姨娘对柳氏的回护,眼神不由一阵阵发冷。
“接着说。”张老太太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喜怒。
“那女子生得貌美,说自己举家遭了流匪,只有她一人侥幸活命,冯家公子怜悯于她,便将她带回了家中,欲安置了她。可冯家老太太不允,做主将那女子赶了出去。”
“冯老太太面冷心善,赶人只是怕那女子会误了公子前程,将人驱逐之后,又拿了银子悄悄使我去接济那女子,可我追出去时,却见那女子在后门外上了一辆马车,我亲眼瞧见大太太带着丫鬟也进了马车。”
“我觉得蹊跷,便暗中留意了此事。后来,我听看门的小厮打趣说,大太太身边的车夫去了青楼,喝了烂醉,口不择言之下,竟跟小厮炫耀他从青楼里得来了一包什么合欢散……便是那日夜里,大太太独自出门,有意掩人耳目,连马车也未乘,我一路跟着她,来到一家客栈后面,竟发现她是去见那名女子,二人低声说了一番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