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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我来求的是骆先生的画,你却要我去选其他名家画作,简直莫名其妙。且你以此作为交换,莫非是觉得骆先生的画,比不得其他名家的画?只是,你这样认为,我却不这么想。”
    张眉寿活脱脱一副“你可以侮辱我,却不能轻视骆先生”的狗腿语气。
    骆抚听得简直乐了。
    嗯……这拍马屁的工夫倒是不错。
    “姑娘误会了,我绝无此意……”朱希周脸色复杂地辩解了一句,遂也不再多说。
    他实在不愿与这等牙尖嘴利,生怕显不出自己能说会道的小女子争辩。
    张眉寿转回了头去。
    怪不得婉兮说这位是个带刀子的面瓜,任由你怎么吵怎么闹,他皆一副“不与你一般见识”的模样,将书香门第的教养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甚至即便是他错了,亦能做到满脸冷静理智,不屑与你争辩解释,还要冷眼将你视作无礼失态的泼妇——
    婉兮那样的性子,没被生生气死,倒也是个老天开眼的旷古奇迹了。
    “我见谁不见谁,何时轮得到你们自己做主了?是我见你们,还是你们见我?”
    内间之中,骆抚冷笑一声说道。
    朱希周便低下头道:“是晚辈误解了先生话中之意,万望先生见谅。”
    骆抚未接他的话,只直截了当地说道:“想从我这里有所得,也要让我瞧瞧你们有没有这个本领——茯苓,取纸笔给他们。”
    阿荔险些掩嘴惊呼。
    老天爷呀,她家姑娘瞧着不一般,却还没学几个字呢!
    恕她不忠,这样的时刻,她阿荔是做不到盲目吹捧的。
    第323章 输在哪里?
    “便以‘樵夫居所藏于山中’为题,各自作一幅画出来让我瞧瞧。”骆抚吃了一口茶,随口说道。
    阿荔心情复杂地松了口气。
    虽然姑娘只跟着大公子学了几日画,画技并不精,可平日里画集却是没少看的,眼下好歹还能将希望寄托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句话上头。
    总比作文章十个字有九个不会写,另一个极有可能还要写错来得好吧——她刚刚幻想了一下那情形,哪怕是将姑娘设想得再如何光芒万丈,也还是觉得挺丢脸的。
    “一个时辰之内。”
    骆抚放下茶盏,又心血来潮般补充道。
    朱希周听得微微皱眉。
    一个时辰?
    区区一个时辰,能作出什么像样的画来?
    真当是小孩子乱涂乱画不成?
    这等要求,与其说是考验,倒更像是拿他们来寻开心的。
    这般随心所欲,行事没有章法,言行间也无半点长者风范,怪不得落了个性情古怪的名声在外。
    若非是有要事相询,他当真也不愿与这样的前辈打交道,更别提是费尽心思、特地托了五柳阁的东家行今日之便了。
    朱希周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这要求如何荒唐,可他也必须要赢。
    他也有把握能赢。
    名唤茯苓的仆人已备了纸墨,又命伙计搬来了两只小案。
    阿荔连忙上前替自家姑娘磨墨。
    朱希周的小厮也上了前伺候笔墨。
    那小厮磨墨间,看了一眼张眉寿主仆的方向,眼中隐隐含着轻视之意。
    他家公子虽是年幼,可在苏州一带早已传开了名声,诗词棋画,在同龄之中,可谓无人能比。
    更何况对方只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
    要他说,给他家公子提鞋都不配呢。
    阿荔对上小厮不遮掩的眼神,眼中浮现出高冷的轻蔑来,同时将墨磨得飞快,端是娴熟无比——输什么不能输了气势!
    小厮见了,也加快了手中动作。
    可到底还是阿荔先磨成了——这得益于她近日来不间断地跟着棉花练基本功,手下力气大涨。
    “姑娘,墨磨好了,您且试试是不是太浓了些?”
    阿荔将砚台轻轻推到张眉寿手旁,斜睨向那手腕发酸还在坚持快磨的小厮一眼,唇边挂着强者独有的冷笑——
    呵呵,不自量力的垃圾,也配跟她阿荔比?
    哼,她先给姑娘开个好头儿,赢个开门彩。
    小厮脸色难看,酸痛的手腕不小心一抖,几滴墨汁便飞溅到了朱希周刚铺好的画纸之上。
    朱希周皱眉看向他。
    小厮惶恐低头:“公子恕罪……”
    “专心些。”
    朱希周唯有重新铺纸。
    这间隙,他朝张眉寿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她已挽了衣袖执起笔,脚下踩着脚踏,在案前微微弯着身,落笔神色认真。
    朱希周刚觉得有几分像模像样时,然看了一眼她似乎并未使上力的手腕,才知是自己想多了。
    只有初学的小孩子画画才会只用手指的力气。
    待小厮磨好了墨,他又思忖了片刻,复才下笔。
    相比于他的心无旁骛和一丝不苟,张眉寿则显得放松得多。
    约是半个时辰之后,朱希周忽然听到了搁笔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果见张眉寿已命阿荔将画作交到了一旁仆人的手中。
    “请先生指点。”张眉寿声音虽轻,却带着从容。
    只是只有她自个儿知道,这份从容并非是出于对画技的自信,而是——荷包里金叶子足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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