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他细说,他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因此,此时并未提及。
“那日登门的客人,除了这四位大人之外,可就剩下朱家公子了。”宋氏笑道:“难不成会是小朱暗下为之?”
张峦听出妻子是在开玩笑,亦一笑而过。
小朱这个倒霉蛋,当年在湖州立了那么大的功劳,连个赏赐都没见着,岂会有这般神通。
张眉寿在内心默默叹气。
要她说,可不就是这位“小朱”的手笔么。
如今这位,当真是越活越肆意了……
不过,细细想来,上一世,他待她身边之人,明里暗里,似乎也向来不薄。
只是,若换一位皇后,他大抵也会如此善待吧?
若对方比她再温良贤淑些,没准儿能更合他心意,二人兴许便能做到真正的琴瑟和鸣了。
说起来,她也只是侥幸得了他的关照罢?
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使得张眉寿眉间微皱。
她何以要偷偷琢磨这等无趣且……矫情的问题?
知道人家对你关照便够了,你管人家是不是待谁都如此?这同你有什么干系?
张眉寿在内心兀自将自己骂了一通,直是自己都将自己骂懵了。
那边,自家爹娘并肩坐在一处,父亲正替母亲揉手。
“都同你说过了,你先前绣的那两只荷包,还都能戴用呢,你偏不听。”
“这不是想给你换个新的么,你如今得进工部,也衬个好兆头……”
“哎,我得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换来如此贤妻。”
“行了,蓁蓁还在呢,你胡说什么呢……”
“我这般小声,蓁蓁又听不着……”
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张眉寿:“……”
父亲究竟哪儿来的自信?
只是,她的眼神忽然有些茫然。
今日她听着这话,竟只略略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而已……
换作以往,她定是要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再兼头皮发麻,冷颤不止,满口牙都被酸倒的。
莫非是听得多了,习惯了?
张眉寿看向窗外。
秋风扫过,枯叶在打着旋儿往下落。
……
腊月初,张眉寿得了封来自骆抚的亲笔信。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
这三年来,骆先生可是头一回给她写信!
此三年间,一直在命人留意打听夏神医下落的姨母,竟是毫无所获。
也许,骆先生有什么消息了!
张眉寿满心期待,可这期待,却很快落了空。
骆抚于信中,确实提及到了夏神医,可却是与她道——近年来音讯全无,许是遭了横祸,已不在人世。劝尔不如早日断了念想,另寻良医。
张眉寿看得想骂人。
没有音讯便罢了,怎一言不合便咒人不在人世?
怪不得年少秃头呢,许就是因为这张嘴太臭了些……
她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另寻良医说得轻易,这三年来,她亦从未懈怠过,可皆是徒劳无功。
“姑娘,随信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幅画呢。”
阿荔见自家姑娘似在失神,轻声提醒道。
张眉寿回过神来,点点头。
信上说了,因她那生发的药膏极好使,三年下来,骆先生对自己头发的长势极满意,眼见真正是长稳了,故特赠上画作一幅——
张眉寿将画展开了看,却是一愣。
“姑娘,这是什么呀?”阿荔凑过来,皱眉道:“……美男图吗?”
画上翩翩公子立于江边,墨发随风舞动。
骆先生也真是的,送姑娘这个作甚?
这种画,一瞧就不值钱嘛。
若论观赏性……也不及朱公子和大公子一分好看呢。
张眉寿却恍惚领会到了什么,重新去看信上那行字。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端倪所在——原来,不是特赠画作一幅,而是,特赠“画像”一幅……
张眉寿望着那“画像”,久久无法接受。
这画像上的人,无论是气度还是年纪,究竟哪一点像骆先生本人了啊!
且这头发……画得未免也太浓密了吧!
这失实的程度,真的好过分啊。
哎,先生这个画骗。
……
这个冬日,张眉寿因夏神医之事,心中总有些郁郁。
反观苍鹿,却显得极欢愉。
待年后他年满十三,便可以除去女装,改回男子穿着装扮了。
自己虽是看不见,可他仍为之十分高兴。
小时雍坊里的年节,仍与往年一般热闹。
除夕当夜,京城里烟火不断。
此时,深宫之中,祝又樘登高望远,眸中亦映满了星星点点的烟火。
他所在之处,便是上一世张眉寿遥望烟火所在。
……
出了正月没几日,便到了苍鹿的生辰。
这一日,整座小时雍坊,都随之热闹起来。
自苍斌升任了锦衣卫千户之后,苍家早已今非昔比。
借此时机登门祝贺之人,自也颇多。
“公子,张家的姑娘公子表公子,和王家公子,还有徐家的公子姑娘都来了。”仆人快步进来禀话。
第366章 护她所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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