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六皇子的命,对眼前的局面大有帮助。
二则——上一世,她曾听阿秋说起过,六皇子幼时与祝又樘颇算亲近,祝又樘是真正拿他当作亲弟弟来看待。
依照祝又樘的性格,为了避开上一世的悲剧,他定然做出过改变。
而若结果是一样的,他心中定然不会好过。
她并不觉得六皇子是因他才出的事,任何人坐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六皇子都必然只是宁贵妃手中的一颗棋子——
她只是不想让他心中存有这样的遗憾。
清羽看在眼中,默默无言。
这个女主子,他今日当真是认进心里去了,谁说也不好使。
“你再想救,没有解药,却也强求不得。”夏神医叹气道。
“可照神医方才那般说来,制毒之人,手中十之八九应当会备有解药。”张眉寿突然说道。
毒药与解药既是依存而生,那在采集毒药时,解药必然也会被采下。
随身携带如此剧毒,为防出现意外,但凡是谨慎些的人,都会将解药备在身上——毕竟这关乎性命。
夏神医愣了愣。
“你知道这毒是何人所制?”
“大致猜到了一些。”张眉寿说话间,已然站起了身,道:“是与不是,还须当面印证。”
见张眉寿带着阿荔提步出了厅门,清羽连忙跟上。
一路跟到大门外,直到棉花疑惑看向他,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为何要跟着张姑娘?
他又不是张姑娘的下人或车夫。
咳,一定是因为张姑娘方才话里有话,他也是出于一片为殿下效力之心。
“殿下可还交待了你其他事情?”张眉寿转头问他。
清羽答道:“其他事情多已办妥,有其他人在盯着。如今紧要的,只剩查明毒药出处这一件。”
“那好,我与你说一个人的特征,你且听好。”
清羽点头。
“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约四十岁上下,身形偏胖,苏州人士,右脸颊处有约半指长的伤疤。”张眉寿描述着道:“本姓冯,却未必会用真姓。约六七日前,曾在大永昌寺出现过——你带人仔细在京城内外查探一番此人的下落,若是寻到,立即擒来见我。”
近来天气恶劣,对方未必会急着离京。即便是已经离开京城,应当也走不远。
清羽将这描述记下,应了下来。
而后,待张眉寿上了马车离去,他才转身。
转身之际,却忽然有些迷惑。
他已经到了下意识目送张姑娘上马车这种地步了么?
更关键的是,他竟都没问张姑娘为何要抓此人……
罢了,未来女主子的本领他也是见识过的,且照办就是了。
清羽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青云街后。
……
张眉寿未回张家,而是去了双碾街。
一家漆器铺前,伙计正在挥着扫帚在扫雪。
余光中,却见有一抹檀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伙计以为来了客人,下意识地笑着抬起头,目光在触及到来人时,却露出惊喜的神色。
“姑娘怎么来了!”
第614章 ‘走货郎’
如今身在漆器铺内做活的十一,不知从何时起,对张眉寿的称呼已从张家姑娘变成了姑娘。
张眉寿道:“我来见房掌柜,他可在铺子里?”
十一忙点头:“在的!姑娘快些进去吧。”
外头着实有些冷。
张眉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扫帚,边往铺子里走,边随口说道:“这样的活儿,还是交给其他伙计来做吧。”
“不碍事的,小的本身也闲不住,再加上另一个伙计家中母亲生病,这几日便没能过来——平日里这些活儿,小的也是不碰的。”十一笑着说道,本就因为扫雪而热起来的身子,此时更是连带着一颗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张眉寿“嗯”了一声,便也未再多说。
十一去了后院,将正在库房中点货的房掌柜喊了过来。
房掌柜打起帘子,踏入堂中,就见着裹着披风的少女坐在椅中,乌发上沾着微湿的雪气,稚气未除的脸颊之上,神情却是微绷。
“姑娘。”
房掌柜上前笑着施礼,问道:“不知姑娘冒雪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张眉寿直言道:“我想跟房掌柜打听一个人——就是那日在大永昌寺内,房掌柜看到的那位姓冯的同乡。”
房掌柜愣住。
“姑娘打听此人作何?”
且只匆匆一面之缘,他提了一句,姑娘竟记得这般清楚。
“我有件事情想要查实。”张眉寿并不多说详细,只道:“我疑心他暗中贩卖毒药。”
房掌柜听得有些惊骇。
“他如今竟干上了这种勾当?不过想来,也确实有这个可能……他原本行医时,就曾因下重药而害死过病人……”
这是个没有良知,只想发财的。
怪不得如今出手这么阔绰,原来是干上了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
张眉寿听得眼神微微一动:“他曾是医者?”
房掌柜点头:“他祖上本就是行医出身——他因伤了人性命,此前还坐过牢。”
张眉寿心中更确信了几分。
医毒不分家,昔日的行医之人坏了名声,出狱之后靠炼制毒药暗中来牟利——确有这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