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可是难受的紧?”宋氏满眼心疼,握着宋锦娘的手。
“说句实话,自吃了这药之后,倒确实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宋锦娘笑了笑,然那笑却渐渐转为了叹息声。
但再怎么瞧着精神变好了,却也是假的。
今日那些族人多遣了女眷来看望她,见她确有“好转”迹象,想必是能消停几日了。
但至多也只是几日罢了。
若她一旦……
“阿姐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宋氏轻声安慰道:“那哑婆不是在纸上写给你瞧了么,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放宽心。”
宋锦娘斜睨了她一眼,半点也不配合地道:“这个时候你叫我放宽心,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人终有一死,但她宋锦娘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若不能叫她看清那背后藏着的究竟是人是鬼,即便是死,到了黄泉路上她必也要再掉头回来。
然有一点……
但愿真相不是她猜想的那般。
……
天色渐渐暗下。
晚饭罢,张眉寿坐在房中对灯拆信。
见得那熟悉的字迹,还未去看内容,她便觉得一颗心莫名安定。
只是……回回对方这信写得都过于厚了些,少说也要费上五六张纸。
她倒也不缺耐心去细看,只是每每回信时,总要愁得不行——正所谓礼尚往来,她若写得太少,岂不显得敷衍?
可偏偏关于正事,颠来倒去也就那么几句而已,横竖用不了半面信纸,于是只得绞尽脑汁说些有的没的,加上比不得那位殿下的笔下生花,便显得絮叨得很。
再有便是,这习惯可谓影响到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今日落了雨有些凉,心中不由就念着回头要在信上写于他看;瞧见两只猫儿打架,就同高手过招儿似得,有趣地紧,头一个念头也是要告知他……
真真是将絮叨二字的精髓,给刻进了脑子里。
张眉寿看罢了信,重新一张张折叠整齐,收回信封内。
随后起了身,行至窗前,望着那轮弯月出神。
京城的月亮,也是这一轮。
殿下在信上对自己的处境未曾多提,只宽慰她,替她缜密地分析各方心思与当下存在的可能性,又想法设法替她调动人手——可她也想象得到,他如今必然不会轻松。
白家公子身陷诏狱,拒绝相助。
继晓已经得知了她兄长的真实身份,暗中还不知是何盘算。
还有她家兄长,那般聪明通透的一个人,此时又是何心境?
正当少年,三元及第,本该是踌躇满志踏上大好前程的时候。
种种挂念,叫她只想尽快回京。
然姨母之事,如今才真正是她心头上最大的一桩牵挂,甚至是高高悬起的一把利剑,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而此事与其他事又有不同,关乎性命危急,由不得她去细致谋划,抽丝剥茧地去查。
时间紧迫,她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然后等着未知结果的到来。
片刻,阿英走了进来,低声道:“姑娘,清烈回来了。”
张眉寿闻言转过身,立即抬脚去了外堂。
“姑娘。”
外堂内,身穿夜行衣的清烈向她行礼。
“今日可有进展?”
她在来到苏州的第一日,断出了姨母所中乃是百日蛊之后,便立即让清烈调动了祝又樘安排在此处的探子,去查了云家这段时日以来明里暗里曾接触过的可疑之人。
找到蛊主,乃是最紧急的事情。
但因不确定那人是何时来的苏州城,也不知其身份样貌,查起来无疑十分困难。
“回姑娘,这两日探子盯上了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属下亲自跟了跟,亦觉得此人确有可疑之处。”
第811章 夜中
清烈低声道:“此人乃是年前腊月随同云家在湖南当地的分号大掌柜一同来的苏州,明面上是那名孙姓大掌柜的家仆。孙掌柜回陕西之后,他则留在了孙家在苏州的老宅,替其打理家中事宜。”
张眉寿顺着他的话思索着。
许多大商号,年底都会召集各地分号掌柜一同细理一整年的账目盈亏状况,共商生意上的要事。
此人那时随分号掌柜一同来苏州,可谓半点不引人注意。
被留在老宅中打理琐事,也无甚异样。
但是,湖南……
巧的是,湘西便隶属湖南地界。
而湖南乃是湖广巡抚古逢知的管辖之地。
单凭此点,确实就已经值得深查。
她看向清烈。
既被怀疑上,定有其它异常之处。
果然就听清烈说道:“然经查,此人暗下常出入赌坊与烟花之地,出手阔绰——且皆是乔装前往,与白日里的仆从打扮截然不同。”
当然,单凭此点,也并不能说明太多。
出手阔绰,甭管来路正不正,兴许是人家生财有道。
或是不想引人注意,怕被主家责骂,才略作乔装。
清烈继续说道:“今日属下亲自跟了他一段路,一直跟到他回到孙家老宅,才真正发现了蹊跷之处——此人在孙家,有一处独院,并不与其他下人共住,且院中竟有一名家丁伺候。那家丁是习武之人,若非属下多了份谨慎,只怕是要被他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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