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无情帝王家!”元德帝怒瞪着继后,毫不留情地训斥道,“先有社稷,才有家,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往日朕还以为你是个有手段的,结果呢?一个年幼的萧景厉都整不死,到如今他反噬过来,连朕都无法抵挡!你可当真是朕的好皇后!”
“早知今日,当初你给元后下毒时,朕就应该杀了你!”
继后脸上神情似哭似笑,她知道自己没有和元德帝叫板的资格,宫里女人多的是,随时可以再换一位继后。
良久后,继后收起脸上的一切神情,朝元德帝恭敬低头道:“臣妾一时疏忽,铸成大错,但凭圣上处罚,绝无怨言。”
元德帝冷漠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去领二十大板,若事后你能活下来,朕不会动你的皇后之位。”
“至于惠珍,她这次吃了教训,又废了一只脚,留着也是无益,有辱皇室颜面,便丢去冷宫吧。”
堂堂中宫皇后,竟要被当众打板子。而她的嫡出公主,竟要被丢到冷宫,那可是犯错的嫔妃才去的地方。
继后染了丹寇的指甲狠狠嵌入皮肉,在裙裾上留下一条刺目的殷红血迹。
苍山坐落于京城郊外,享有蓬莱仙山的盛名。
常年云雾缭绕,树木苍翠,然而一直鲜有人烟,因为这是先帝最小的手足,端王所在。
此刻,小厮急忙跑到屋檐下,朝里面禀报道:
“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圣上午后要过来,请您出山。”
第7章
此刻的东华阁内,明月正端详着那张太医院写的单子,里面记载着沈念娇这五日内要注意哪些,她一字不落地看下去,末了还翻到反面去看,实际上那里并没有一个字。
沈念娇失笑:“没什么大碍的,御医包扎得很好,只需麻烦你每日给我换药即可。”
明月欲言又止,看了眼沈念娇的双手,总觉得有些骇人。
沈念娇见此伸了伸十指,笑道:“你看,还可以动呢。”
怎料明月如临大敌般,素来淡然的脸上竟有几分紧张,她赶紧道:“娘娘!您可别乱动了,这几日便好生养着,一切事儿有奴婢来做。”
说罢,明月走到沈念娇跟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手腕,眉心紧蹙在一块儿:“原先多漂亮的一双手,那些人当真是黑了良心!”
沈念娇心里划过一道暖流,娇靥绽放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已经没事了,今日多亏有你向太子报信。”
明月无奈一笑:“那是奴婢的本分。”
她心想是否要告诉沈念娇,自己其实是为沈念娇专门培养的侍女,可明月又不敢完全确定,毕竟太子没提过这一茬,于是就没贸然开口。
沈念娇想起太子临走前说的话,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明月,问她:“你可知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明月思量半响后才道:“奴婢跟着太子的时间不长,不敢贸然下定论。可奴婢觉得,太子既然对娘娘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沈念娇听后却没有半分欣喜,反而有些忧愁。
她知道太子想娶她为太子妃,可上次事情既然黄了,背后就一定有其原因。
沈念娇不知怎的,心里十分害怕太子这次为了她铤而走险,那她就是原罪。
苍山。
元德帝并未坐宫里舒适的华盖马车,而是带着寥寥几个宫人,一同向云雾缭绕的山顶走去。
堂堂一介帝王,今日徒步上山,是为彰显他的诚意。
福临有些气喘吁吁,却还是时不时拿着条帕子,给元德帝拭汗:“圣上慢些,端王就在这儿,跑不了的。”
元德帝任由福临动作,却突然感叹道:“这么多年过去,朕和他都老了。”
福临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圣上这是被太子逼的,居然要和端王重归旧好了。
他表面上还在说好听话,跟心里所想完全不是一回事:“圣上如今龙体康健,正如壮年,想必端王也是如此。”
元德帝笑着摇了摇头:“朕已大不如前了,不知他过得怎样。”
福临赔笑道:“圣上和老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山顶终于到了,一座巍峨壮观的府邸坐落在此。
元德帝见了,不禁气笑道:“皇叔搬到这苍山以来,朕从未来看过他,没想到住的地方和朕差不多大,待在这儿颐养天年,真是快活得很哪!”
福临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正待说话,眼前两扇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小厮从中走出,朝元德帝行礼道:“拜见圣上,王爷得知圣上亲临,特命小的前来为您引路。”
“但,只可由您一人入内。”
话落,福临立即怒斥道:“圣上为表诚意,已是轻车简行,且圣上龙体贵重,怎能一人进去?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么?”
小厮面色不变道:“这是我家王爷的意思,小的只是负责传话,听与不听,全在圣上。”
元德帝双目微沉,半响后爽朗一笑道:“福临,休要小题大做,朕信任皇叔,一人进去又何妨?”
说罢,圣上再不理会身后的人,独自一人随小厮进去。
两扇大门随之紧闭。
福临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沉了脸色。
本想劝圣上打消念头,怎料圣上今日竟是铁了心要见端王,不过是为了太子娶妃一事,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关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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