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轻瞥一眼那几个红木托盘,正要谢恩,双眼却陡然如鹰隼般眯起:“等等!”
朝臣纷纷不解,有官吏已经开始质问道:“帕延修,你可是何意,既然圣上赏赐于尔等,你还不快快谢恩?”
“哼。”帕延修突然上前,在托盘中取出一粒硕大的南珠,仔细端详后猛地扔在了地上,“我纵横北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好宝物没见过!此物色泽黯淡,下面早有一道裂痕,分明是一摔即碎的赝品!”
话落,像是为了印证他所言一般,那颗南珠还真在地上四分五裂开来。
周围朝臣纷纷震惊在当场,脸色青白交错,精彩纷呈。
众所周知,真正的南珠当是珍珠中的极品,玉润浑圆,器重坚硬,怎会一摔即碎?
即使帕延修力气再大,那也不可能做到一摔击碎。
分明是个赝品。
怕不是哪个小太监偷换了真正的南珠,将其卖了换钱,中饱私囊。
七皇子冷汗涔涔,连忙就跪了下来,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些赏赐当然不是元德帝亲自挑选的,而是由礼部负责操办,礼部目前听他号令,没想到今日竟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那群没用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检查赏赐的!
殊不知,七皇子自身资质愚钝,礼部那些官吏想要躲懒蒙骗他,实在太过容易。
元德帝怒斥道:“景仁,你究竟是如何办事的!怎放了颗赝品进去!”
七皇子瑟瑟发抖,整个额头上皆沁出了汗珠,却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端王深吸一口气,正待说话,却听萧景厉不疾不徐道:“将军果真好眼力,若是寻常人等,怕是如礼部那群饭桶一般,连真假都分不清,怎会注意到这赝品色泽黯淡?”
“有你这等慧眼如炬的使臣来到宣朝,是宣朝之大幸。改日孤赔你南珠十颗,于东宫设下酒宴款待,如何?”
帕延修鹰眸瞥了眼萧景厉,只见其人长身如松,气势如虹。帕延修知道这就是宣朝声名暴戾的太子,可在北厥,暴戾的声名便是力量的象征,他正想与之比试一番,便轻蔑一笑道:“既然太子有此等美意,那此事便作罢,只是……”
萧景厉突然打断帕延修的未尽之言,淡淡道:“将军还不谢过圣上的恩典?”
帕延修一愣,随即敷衍地行了个北厥的礼节,便道:“我有一事要向宣朝皇帝禀报。”
萧景厉冷冷勾唇:“正巧,孤也有一事,不如将军先说。”
帕延修睨了一眼萧景厉,眼底皆是愤恨之色,突然他高声道:“还请宣朝皇帝,允许让北厥公主——穆明雅上殿觐见!”
“朕怎未曾听说北厥公主也来了?”元德帝最初的讶异过后,便朗声大笑道,“宣!”
此话一出,金銮殿的尽头,徐徐出现一名身穿北厥贵族服饰的美貌女子。
东宫,西暖阁。
沈念娇原本正磕着瓜子,突然见一位侍女急忙跑来道:“娘娘,圣上传你入金銮殿觐见!”
第14章
“好端端的,圣上怎会传唤我?”
沈念娇放下手中瓜子,正待凝眉细思,突然听见一道阴柔的太监嗓音响起:“沈姑娘还是快些随咱家走吧,莫要惹圣上生气,那就不好了。”
福临一边说着话,一边暗自打量沈念娇。
他知道这就是太子殿下的心尖尖,今日一见,果真娇美得不可方物,更难能可贵的是,她遇事沉着冷静,不见丝毫慌乱,难怪能一直被太子捧在手心里。
要知道那小祖宗脾气可乖戾得很,福临从没想过,太子竟也有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一天。
想至此,福临碍于自己身份,尽量释放出一丝善意:“姑娘莫怕,圣上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沈念娇起身问道:“听闻北厥使臣今日入京,此刻应当在金銮殿觐见才是,圣上怎突然召我入殿?”
福临眯了眯眼,只能打太极道:“事出有因,姑娘去了便知。”
金銮殿。
自从明雅公主出现,元德帝便龙颜大悦,在龙椅上朗声大笑道:“久闻北厥公主各个美貌秀丽,朕早想一睹芳容,如今总算得见其中一位,果真是国色天香。”
元德帝将穆明雅夸上了天,暗地里算盘却是拨得极响。这明雅公主既愿意来到宣朝,不如留在这儿和亲,不仅有利于宣朝和北厥的和平,又能让他趁机笼络臣子的心,岂不妙哉。
七皇子萧景仁此刻早退至一边,额上却依旧汗水密布,浑身都微微颤抖。
明雅公主徐徐上前,赫然便是之前在东宫的侍女明雅,只是如今冠了北厥皇室的穆姓。
她走路时不忘轻瞥一眼萧景厉,见他长身玉立,面容冷峻,脸上竟连一丝波动也无。
穆明雅不禁十指紧攥,表面恭敬地行礼,听着元德帝的大加褒赞,以及朝臣趋炎附势的应和。她清楚元德帝的心思,暗自冷笑连连。
除了太子,她谁也不嫁。
元德帝夸完明雅公主,忽地话锋一转道:“不知这金銮殿上,可有明雅公主看中的男子?只要你看得上,尽管说,朕给你指婚。”
穆明雅似笑非笑道:“圣上所言当真?”
元德帝没看见端王提醒的眼神,只顾着夸下海口,笑道:“那是自然。”
穆明雅环视众人,见那些朝臣神色各异,有贪婪美色的,也有不敢看她的,更有缩着脖子的,当真是精彩纷呈,好一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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