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内宅争斗上颇有城府, 对权谋算计就不大清楚了,加上安王在她心中深情专一的形象,白音华倒没想到安王是故意坑他, 只是暗恨他这个猪队友,就算再怎么爱她也不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现在倒好,他们两人彻底成了盛京的笑柄。
白音华将自己困在芳菲苑中,连张氏敲门都不想见, 直愣愣地出神,一时十分茫然, 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前几天她还盼着陛下或者皇后什么时候能想起她,确定她的名分, 这时候白音华, 甚至整个白家都巴不得众人把他们给都忽略了,期盼着这股风声能尽快过去。
然而事与愿违,没过多久, 徐家就放出消息来要给家中的姑娘举办及笄礼,京城中能叫得上名字的人家都收到了请帖,白家还有两张,其中一张指明了是给白家小姐的。
而如今的白家,除了白音华,还有哪个白家小姐?
白音华当下就慌了,“娘,我不能去!”
因着安王的行为,白音华某种程度上是踩着徐嫮和徐家其他未出阁的小姐们扬名的,徐家人不恨死她就怪了。
张氏也觉得不能去:“总不能让音华送上门去给人糟践。”
身为兄长,白子稹也在,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白音华:“若不是她送上门去与人私定终身,也沦落不到今日的境地。”
这话说得一点情面都没留,白音华脸色煞白,唇瓣颤抖着说不出话,看着张氏愈加心疼,有些责怪地对白子稹说:“这明明是徐家欺人太甚,怪你妹妹做什么?”
“娘。”白子稹无奈地叹道,“你不能再惯着她了。”
在他知道白音华和安王私下来往有张氏默认的时候,白子稹觉着自己三观都被颠覆了,天下还有这样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的亲娘?
“私相授受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如果安王不肯认账,娘你要音华如何自处?”
张氏内心深处也不是不担心,但嘴上还是犟的,“安王这样喜欢音华,怎么可能不认账?这不就去跟圣上请旨了么?”
白家在风口浪尖上滚了一圈,到现在还没下来,过去天不怕地不惧的白子祺也沉稳了一些,至少再碰上口花花侮辱他姐姐名声的人,不会像之前那样火急火燎地冲上去就打了。
他原先不喜欢沈瑜之,这会儿对安王的恶感更甚,“大姐为何一定要嫁给安王?天下好男儿多多了,不稀罕他这个纨绔王爷!”
话音刚落,就被张氏喝止了:“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不要命了是不是!”
白子祺暗暗不服气,直接转头看向白音华,拍拍尚显单薄的胸膛:“姐,安王靠不住,只会给你添麻烦、毁坏你的名声,实在不行,咱们就也给圣上递一份折子,就说你不肯嫁他,随便安王在外头怎么蹦跶,总之不会连累你了。”
在场其他人的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说起来简单,可真拒绝了安王,还有谁肯娶白音华,难道真要让她常伴佛灯、孤独到老么?
别说张氏舍不得,就是白子镇也一时下不了决心。
而白音华在烦躁的皱眉过后,忽然想起来什么,倾身问白子祺:“子祺,徐家小姐的及笄礼当天,你陪我去吧。”
“音华/音华!”
张氏和白子稹异口同声地打断了她,面上俱是不赞同。
“音华,你弟弟还小,又压不住脾气,还是别让他掺和进去了。”张氏柔声道,“你要是害怕,娘就帮你告病了。咱们谁都不去徐家,好不好?”
白子稹冷着脸,沉声道:“恐怕不行,娘你忘了,徐家来送帖子的时候身边还跟了名太医。”
这是威慑,也是警告。
深宫中医术高超的太医比比皆是,徐家有徐皇后作为倚仗,根本不担心白音华装病,借故推脱,只要让太医一把脉,假的真不了。
而要是真病,白子稹眸色一暗,他担心徐家会顺理成章地让白音华一直病下去。
“那、那……”张氏在白府后院里如何说一不二,却不代表她出去还能强势得起来,“那要不娘陪你去吧?”
话是这么说,语气却不自觉压低了起来。
白音华早知道她娘虽然疼她,却比不过白子祺那样真真当眼珠子似的无私宠溺,但正当她跌落谷底的时候,张氏宁愿自己上场也不愿连累白子祺的态度还是让她心口一寒。
好歹定了定神,她强做镇静:“我想让子祺陪我去,不是单纯为了有伴而已。”她侧首看向白子祺,眸光柔柔,“子祺,听说你与王家的小公子相识,且交情不浅?”
闻言,张氏先是一愣,急忙忙转过头去看他:“子祺,你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白子祺倏然愣在位置上,下意识往白子稹的方向看过去,见他浓眉紧锁,厉目落在白音华的身上,显而易见地流露出几分不悦。
“是、是认识啊,但那又怎样?”白子祺一头雾水,弄不懂母亲和大姐为什么这么激动。
张氏和白音华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前者是欣慰于天真任性的小儿子在交友方面倒十分有福气,至于后者,
白音华美眸中光芒微微闪烁,柳眉轻蹙,清丽婉约的面容上浮上几层薄云淡雾般的忧愁,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子祺,你、你帮帮姐姐好不好?”
放在以前,白音华甚至都不用开口,只要隐隐露出那么一点意思,白子祺就飞快地答应了,心中还会欣喜于自己有能力,帮得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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