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笑眸盈盈地看着他:“那陛下这会儿见到我了,可有想过之后的事儿么?”她对上皇帝深邃平静的目光,玩笑道,“您堂堂九五之尊,总不能委屈了陪我在这小屋子里待上一天吧?”
皇帝倒并未觉得有何不可,就算是在宫中,即使地方大些,认真算起来,跟着小屋子也没什么区别。
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人也懒怠了,他反而觉得,就这么两个人清清静静,不理会门外凡尘俗事,干坐上一天也是好的。
只是念着她比他小太多,难免有玩乐之心,便道:“楚华想做什么?”
“唔,”白楚托着腮想了想,无意间瞟过旁边的首饰盒衣裳,眸光一亮,“先不说别的,您送了我礼物,那等会儿我请您用午膳吧?”
皇帝一愣,头回听见有人要请他的,倒也新鲜,笑道:“那好。”
白楚兴冲冲地道:“您等会儿。”她将双喜和览川唤过来,览川是没见过皇帝真容的,他又穿了一身常服,除了气势高深莫测,引人戒备,览川听白楚介绍说这是她的故交,沉默半晌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警惕之意十足。
双喜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只觉得眼熟,以及下意识生出了几分胆怯退缩,听白楚说是故交,便也就恭敬地跟在旁边,无有异议。
“三叔叔,您先请吧。”
乍听这个称呼,皇帝动作稍稍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白楚已经将面纱重新戴上了,遮住了鼻翼以上的大半张脸,但娥眉弯弯,明眸熠熠,眼尾的一点朱砂痣若隐若现,显出别样的一抹媚色,顾盼流转,潋滟生情,露出的三分反而将不露的七分烘托到了极致。
他排行第三,原本不说,皇帝也是有些好奇她会怎么介绍他,现在倒好,平白就成叔叔了。
“怎么不叫舅舅了?”他想起了之前的事儿,调侃着问。
白楚皱着脸,低语道:“不好听。”
不过经他这么一问,她倒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还记着呢?怎么,那位宋姑娘如今的前程如何啊?”
皇帝有意吊她胃口,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笑而不语。
白楚也就是顺嘴一问,他不说也就算了。
一刻钟后,一行人便到了“桃源”。
这地方白楚只来过一次,却尤其喜欢这儿的清净,茶室里头全是分门别类的小厢房,并未像平常酒楼客栈那般设有大堂,所以一走进来便觉得气氛不同寻常,迎面没有人□□谈的喧闹声,唯有一张六折八仙过海的绡纱屏风,后头有琴声传来,夹杂着汩汩清水流动的声音,旁边还点着香炉,白雾袅袅,烟腾若云,嘈嘈切切,一曲流觞。
意境十足。
皇帝倒是不意外天下繁华聚集地的京城还有这么一处宛若世外桃源的清幽场所,只是好奇:“这地偏僻隐蔽,并不好找,楚华是怎么知道的?”
白楚笑道:“机缘巧合罢了。”
一行人共定了三间厢房,另外两间,一间是给览川和双喜,另一间是留给皇帝身边的人,只不过览川不肯远离,白楚也不强求,便让他在外头守门,另吩咐了双喜要记得给他送茶过去。
皇帝坐在一边,将她一连串的动作尽收眼底,默不作声,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才缓缓开口:“你倒是个疼惜下人的主子。”
白楚抬眸看了他一眼,抿唇一笑:“您以前也这么夸过我。”
这就是夸了?
皇帝深眸稍稍平和了些,道:“你护卫深藏不露,是从哪儿找来的?”
皇帝本身武艺不能说多厉害,只是习来强身健体,勉强能说有自保之力,毕竟他日理万机的,也不可能说多花时间在练武上,尤其是身边有一众武艺高超的人护着。
所以久而久之,见惯了所谓的高手,加上皇帝本就是细致入微、洞察明火的性子,一眼就看出了览川的武功底子怕是不比他身边的护卫少。
白楚也不瞒他:“览川不是我的人,只是因着上回在京郊外的事情,三哥不放心我,知道我要出府,特意命览川来保护我的。”
皇帝笑了笑,白楚越过他温和儒雅的面庞,视线一转,却看到门外已经不见了览川的身影,不由一愣,还没说什么,皇帝已经给她解释了:“朕说话时不习惯放个人在门外听着。”
说完,也没等白楚有什么反应,又接着说:“上回就是他救的你?”
白楚点了点头,连着语气都柔软了些,轻叹道:“是多亏他及时赶到。”
“这样的高手,”皇帝道,“沈瑜之倒是舍得。”
想起原书情节中沈瑜之将览川送去保护白音华,却因为安王惹来的麻烦间接丢了性命,眸光一凝,跟着赞同道:“他确实挺舍得的。”
她这是顺着他的话接,皇帝却觉得心头骤然有股子不悦生起:“看来,你对这个护卫还挺满意的。”
白楚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都救了我的性命,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见皇帝眉间微微皱起了一道沟壑,白楚也没了逗弄他的兴致,话锋一转,笑着说:“陛下急着回宫么?”
皇帝淡淡回了句:“不急。”
“那等用完午膳不如去护城河边看看吧?再过十天就是中秋节,这会儿那边应当都已经装扮起来了,去凑凑热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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