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半道撞上赵家小少爷的时候,听见览川同白楚说的话,她也不是真傻,仔细一想,尤其之前她陪着少夫人在皇宫中隐约还见过今日遇上的男子,只不过那时候她被白楚打发下去了,没能知道对方的身份。
但……能在后宫中随意行走又气势慑人的男子,除了圣上,还能有谁呢?
双喜吓得脸色苍白,她从没敢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面见圣上,还距离这样的近,她想起来,胸腔里被涌起的后怕给填满了,幸好她只安静地照顾着少夫人,应该没有做什么越礼犯上的事吧?
白楚见双喜眼神涣散,连她的话也听不进去了,便索性起身,双手贴在她的脸颊上,将她的小脑袋给掰过来,
“双喜,你信我么?”
双喜当即点了点头。
“那你说,有我在,会不会让你出事呢?”
双喜以往在白府上也是处于任人欺负的底层,相比起白楚华身上好歹背了个小姐的名头,旁人不敢做的太过分,对双喜就没这个顾虑了。
只是她心思浅,没心没肺的模样让人刁难着都没成就感,再加上白楚华名义上在张氏这个嫡母的庇护下,白音华自诩温柔和善的嫡姐,时不时也愿意给白楚华一点好处,底下人到底不敢做明显了,回头传出去坏了主家名声。
这也是为何就她们主仆二人还能小心翼翼、相互搀扶着在白府活到今日的原因。
不过自从来到沈府,虽然受过冷待,但已经比白府上好太多了,尤其是在自家小姐大病初愈后,日子更是一天比一天好。
双喜重重点了下头:“奴婢自然是相信您的!”
白楚弯唇笑道:“那我跟你说了,只要有我一日,就不会让你处事,你信不信?”
双喜还是下意识地点头,脸色已然缓和了许多,但提起的心始终放不下,踌躇着开口:“少夫人,您和……那位,”她不敢直接称呼,担心隔墙有耳,会被旁人听去,就含糊着指代过去了,“来往,是不是有些危险啊?”
虽然那位对着自家主子的时候看着温和包容,但都说伴君如伴虎,双喜即使相信白楚会护着她,一想到跟圣上身处在同一屋檐下,那种威仪和天然的压制,还是忍不住心生胆怯退缩。
白楚知道她胆子小,所以过去也没打算跟她挑明皇帝的身份,但如今眼看着交集越来越多,总有一日要掉马的,所以也没打算瞒她。
“没事的,”她柔和的语气中带着安抚,“圣上睿智宽宏,就算是哪里触怒到他了,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事,他不至于同你我计较的。”
“双喜你觉得像我这样聪明又长得好看的人,会犯下什么大错么?”
双·死忠迷妹·喜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所以你看看,就算是圣上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对不对?双喜又厉害又体贴,以往那些故意欺负你、想找你麻烦的人想尽办法都不能抓住你的把柄让你被赶出白府,现在有我帮你一起,你应该什么都不怕了才对啊。”白楚唇角勾起满意的笑容,眉眼弯弯,净澈的眸色静静流淌的光辉衬着清聆温柔的嗓音,宛若舒缓优美的乐章在耳边奏响。
双喜愣愣的听着,迷迷糊糊的,心头沉重的忧虑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恍惚间确实有一种“对啊,我还怕什么”的无畏感,然后下一秒又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吓到,翻来覆去,反倒将自家主子怎么会跟圣上关系相熟这重要事情给忘到脑后去了。
另一边,沈瑜之匆匆赶到“桃源”,才发觉裴昡早早出了宫,却不是孤身一人,旁边还坐着三皇子。
他一愣,先拱手问礼:“瑜之见过三皇子。”
三皇子笑了笑,看着心情颇好:“瑜之啊,不必多礼。”转而游移的视线从沈瑜之到裴昡,语含戏谑,“四弟果然是对你信任有加,一遇着事,就想着把你找来了。”
裴昡冷冷扫了他一眼,抬眸看向沈瑜之,神色微微和缓了些:“瑜之,先坐吧。”
沈瑜之依言坐下,然后就发现垂头静声站在裴昡身后的人不是他往日见过的哪个侍卫,看那战战兢兢,形容浮夸的模样,倒像是哪家骄宠的小少爷。
“这是赵家最小一辈的,叫赵奇。”裴昡看他的视线奇怪地看过来,板着脸,淡淡出声解释。
赵奇小心地抬头对上沈瑜之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沈瑜之:“?”
“还是让我身边的人解释清楚些。”三皇子笑吟吟地开口,轻松挥了挥手,他身旁的侍卫就上前一步,语调不带丝毫起伏地将今日发生的事说出来。
沈瑜之闻之一惊:“陛下微服出宫了?”
当今圣上素来勤政,登基以来,连惯有的春巡秋猎都鲜少参与,怎么突然有兴致微服私访了?
虽说也有先例,可那几回,圣上还有私下叫上几位信重的朝廷大员,或者身边心腹,但照三皇子一方的说法,
“圣上身边除了随行的侍卫,只跟了个瞧不清面容的妙龄少女?”
沈瑜之越发觉着不可思议。
“或许,是新入宫的哪位娘娘?”
“不会,”三皇子笑着应了声,抬眸瞥了一眼四皇子,“若是后宫中有什么动静,不会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两位皇子的母妃俱是四妃之一,身居高位多年,不至于连圣上真正宠爱的是谁都不知道,尤其后妃出宫何尝不易,圣上有这心思本就是独一份的荣宠,前无古人的那种,多少显眼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