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妇就更不敢了,”白楚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微微笑道,“都说爱屋及乌,说不定侧妃身边的婢女也得了安王爱屋及乌的,臣妇可不敢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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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嫮一噎,明知道她是诡计狡辩,可还是忍不住顺着白楚的思路想下去,眼神逐渐染上了几分怀疑,定定地扫向了白音华身后的绿窈。
眼见着徐嫮因为白楚的几句话,不仅信了,还真的起了怀疑之心,皇后在旁边更是失望不满,看看人家白音华,说的是她倚重的婢女,听见白楚华的挑破之言,连眉头都没跳动一下。
“行了。”皇后对着个侄女没了耐心,眉眼浮现出些许疲色,直接一甩手,“来人,将白侧妃身边的婢女拖下去好好审问,本宫一定要还白侧妃一个清白。”
好嘛,这句话跟前头白音华的恳求给对上了,明摆着就是说来堵她的口的。
白音华舍不得绿窈,她身边统共才几个能用的人?不能再少了。
“皇后娘娘开恩,这婢女是同切身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同寻常,音华自知娘娘您是一片好意,可绿窈正是要到嫁人的年纪,妾身刚刚为她挑好了夫婿,马上就要过门了,事关女子一生的幸福,求皇后娘娘绕过绿窈,有何刑罚,音华愿意代她承受。”
白音华声泪俱下,言辞肯切的一番话,将绿窈感动得不行,忙挪身上前,哭嚷着道:“侧妃大恩,奴婢何德何能啊!”
然后主仆俩抱头痛哭。
现在骑虎难下的成了皇后,她自认是最贤德良善的主子,当着坤宁宫一众奴才的面,将蒙受主子恩典,即将熬出头后迎来人生新机遇的无辜婢女给拖下去?
审问白音华就更不可能了,她是亲王侧妃,就算是皇后,也没有说无凭无据、任打任罚的。
关键到这一步,就看谁能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了。
突然,殿外响起了一声尖利的长呼:“陛下驾到——”
众人俱是一惊,连忙起身行礼:“妾/臣妇恭迎圣驾,望吾皇万安。”
殿外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只听皇帝轻声道起,众人才敢起身抬头,然后发现,在皇帝身边,还跟着一人。
正是他们刚才说到的安王。
当下反应各异。
白音华暗自松了口气,这颗起起落落的心总算安稳起来;徐嫮与之相反,面上倏然显出慌张之色,被皇后用眼神压制了下去,她勉强稳定思绪,扬起的笑容中,温婉带着几缕淡淡的羞涩:“王爷今日怎么进宫了?”
安王冷冷瞪了她一眼,若说过去只是不胜其烦,再知道徐嫮为了对付白音华差点把他也搭上之后,安王对自家王妃只剩下了厌恶。
“你能进宫,本王不成?”
这话里的冷淡和不喜,但凡长耳朵的都能听出来。
徐嫮瞬间红了眼,安王之前对她再厉声厉气,也抵不过今天当着白音华的面对她这样冷漠。
他将满腔柔情,甚至自己生父唯一的遗物都给了白音华,对她却是冷面冷情,她那样喜欢他,费尽一切嫁给了他,换来的只是他为了别的女人给她难看么?
空气说不出的沉闷,男女主加上个徐嫮,这会儿心里眼里只有自己的心上人,而皇帝坐在首座不开口,皇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的神情,也不敢随意出声。
直到“咚——”一声,打破了满室的冷寂。
多双视线相继落在了白楚身上,她不好意思地道了歉,俯身将从自己腰侧掉落的玉佩捡了起来。
她笑意柔和腼腆,动作却极快,除了进门起就分出心神给她的皇帝,谁也没看清那玉佩的模样。
但并不妨碍它触动了某些人的心弦。
“王爷!”徐嫮脱口而出,“侧妃偷了您的玉佩!”
她知道安王不可能当着皇帝的面表露他和白音华早有情意的事情,所以言辞之中十分肯定:“就是那块……对您很重要的玉佩。”
这句话既是暗示,又是威胁。
安王看向徐嫮的眼神中好似添上了几点凶光,她下意识地被震住了,但转念想到在她身后的白音华,咬了咬牙,硬生生挺住了。
“妾身想着,这到底是咱们府上的家事,”她想起白楚方才的话,心头装着满腔怨愤,思绪倒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倒不好说出来令圣上和皇后娘娘烦忧,您说呢?”
知晓内情的皇后略带惊奇地看了一眼徐嫮,再看眸光冷凝、神情狠厉的安王,恍若什么都不知道,对着皇帝温言浅笑:“您瞧瞧,这小夫妻吵嘴的事儿,都闹到您面前了。”
皇帝深眸中泛着微光,温和地看向安王,调侃着说:“昇儿匆匆进宫说他的侧妃被皇后请来了,心里担忧,还难得求到朕面前要走这一趟,自家子侄,朕哪能不许?”
徐嫮一听安王惦记的只有侧妃,甚至在圣上面前都不加掩饰,心中更恨,看待着看向安王的眼神也不像过去那样百依百顺:“让陛下见笑了,王爷确实是最情深意重的性子,便是旧人留下的一点眷念,都百般珍爱地放在身边久久不肯舍离。”
“王爷,不然咱们先回去吧,白侧妃今日受惊了,还是先回王府上,至于是不是误会,咱们私下好好说开便罢了。”
徐嫮这番话说得识大体极了。
连方才对她失望的皇后也不由软化得神色,露出满意的笑来:“安王妃说得是,这侧妃有什么行差踏错的时候,你这个当王妃就该即使纠错训导才是,怎么大咧咧地闹到府外去?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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