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华,你没事吧?我这就去把府医找来!”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白楚及时伸手拽住他,“不用,三哥,我就是突然有些头晕,已经好了。”
见沈瑜之眉心紧锁,还是有些不放心,白楚便轻声道:“况且,你不是有事要问我么?”她主动说起了沈瑜之方才的问题,语气放柔,“我们先进去,慢慢说,好不好?”
沈瑜之对上她盈盈生辉的明眸,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手上一点反抗的力道都没有,由着她拉着自己走进了里屋。
“三哥,你先坐吧,喝杯茶。”
白楚拉着他坐下,还亲手给他倒了杯茶递到面前。
沈瑜之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它,直直落在她的脸上,什么话都没说,但眼中所暗藏的情愫浓厚而复杂,让她一时不能直视。
安静到沉闷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不知过了多久,还是白楚率先出声:“三哥,冯家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沈瑜之点了点头,面色凝重:“是冲着你来的。”
一开始说有郑王余孽刺杀圣上的时候,沈瑜之万万没想到有人敢扯郑王的大旗,就为了算计一个内宅妇人。
他有些不敢置信:“安王是不是疯了?”
白楚莞尔道:“安王也不单单是为了针对我。”
“他先前在京中的小动作已经被人盯上了,加上二皇子中毒一事,不仅没将沈家算计进去,还平白惹了一身骚。”
“这时候即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也是为了让自己减轻嫌疑,抬出郑王的名号,自然是最好的。”
安王是蠢蠢欲动,但郑王那可是真的起兵谋反了,是板上钉钉的逆臣,孰轻孰重,自然再清楚不过。
至于牵扯上冯家,那就是故意来恶心白楚的。
沈瑜之向来心宽,难得对一个人生出恨意来。
偏偏安王行事滴水不漏,像白楚那样靠着舆论对付他一把已经是极限了。
可人家纨绔王爷的人设,也不怕名声讨嫌,生气归生气,也丝毫不影响他重整旗鼓,又想出别的计策来对付白楚、对付沈家。
“三哥,我不应该再留在沈家了。”白楚轻声道,“若安王真要拿冯家做文章,恐怕要连累沈家为我担污名。”
毕竟她是女子,就算旁人再揣测她和冯氏有什么图谋,也不会觉得是她自己要谋反上位。
可牵扯到沈氏就不一样了。
等外头的流言再添一把火,沈家的男儿出门也逃不过那些神色各异的目光。
沈瑜之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任她离开,与沈家撇清干系。
这么些日子,他常常在府外,就是在和四皇子等人一道儿想办法怎么把这个风声平息下来。
“你当真是为了大局,”沈瑜之抿了抿唇,到底不甘,声调涩然着问,“还是也有几分,是私心想要同我和离?”
白楚垂下眼帘,柔和的光线打在纤翘的睫毛上,在白嫩如玉的肌肤上打下一片薄薄的阴影,
“三哥,我不想瞒你。”
“一开始我喜欢着你的时候,只是年少慕艾,不敢奢求说要嫁给你。但后来意外的,我真的嫁给你了,才发现一切同我想象中的不同。”
白楚想着原主在内宅望眼欲穿,才盼来丈夫收心回归。
诚然,沈瑜之真挚纯粹,因为爱慕白音华,担忧她的处境,便为她帮尽了能帮的忙,身心一致,而不是爱着这个,又心安理得地跟别人耳鬓厮磨。
但眼睁睁地看着丈夫为别的女人上天入地,原主就是最后得到了他,日日看着他在自己身边,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对待白音华和对待自己的区别。
白楚华一辈子都逃脱不掉白音华的阴影。
她其实应该有怨的吧,就是不知道该去怨谁。
“三哥,你不要觉得我是在怪你,其实我是真心谢谢你的,若不是你,母亲最后还不知道会把我嫁到哪里去,这几年在沈家的日子,比我过去的十几年都要快活。”
沈瑜之看着白楚弯眸浅笑的模样,心头涌起的酸涩感更重了,不同的是,刚才的是痛,现在的是疼,对她的怜惜和悔意牵起密密麻麻轻微的疼。
好半天,他才喑哑着开口:“既然这样,那就等这场风波过去后,我再接你回来,我们还是像现在这个相处也没关系。”
“楚华,沈家永远可以有你的位置。”
沈瑜之如皓月般清亮的黑眸中,显露出来的坚定热忱将其中的光华渲染得灼灼夺目。
白楚顿了顿,笑着摇头:“三哥,你年华正好,外头想要做沈三少夫人的女子数不胜数,你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沈瑜之犹自固执道:“楚华,我只想让你当我的夫人。”
白楚轻叹一声,“你就同我当初一样,正是因为得不到,才能将它想象的完美至臻。”她玩笑着说,“我视你为兄为友,相处时自然和对丈夫的态度不同,三哥,到时候你就该烦了。”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会烦?”
“记得我上回同你说的话么?三哥你只是因为先入为主,先将我视作你的妻子,才会觉得同我亲近。说不定等我们和离了,分开一段时间,你就该知道,在我之外,有更好的选择。”
沈瑜之唇线抿平,连着说出的话都带着罕见的生硬:“楚华,你一定要与我和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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