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往后退开, 坐在床的一边。
“我是真的忘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期间, 他撩起眼皮望了她一眼, 低垂的凤眼看上去甚至有点委屈的意味,“回到首都星后, 忙昏了头。”
他的声音暗哑, 语调也没有太大的起伏,让人听起来心情都莫名有点压抑。
何星闪点点头:“哦。”
不管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她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刚才是她被折腾得太过, 神魂颠倒之下, 脑子极度不清醒,质疑的话才会冲口而出。
哦了一声, 对方没反应,她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敷衍了, 忙找补:“忘了也正常,那段时间确实忙。”
哎,这个找补说得太没水平了。
何星闪咬了咬下唇,忍住身体的酸软, 拉起床单裹住了身子——其实,她更想蒙住头,太丢脸了,不想见人。
“我稍后会再打一剂。”祁曜说。
何星闪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就是拒绝:“不用。”
拒绝得太快,反倒令气氛更冷凝了。
她就知道,在两人都不约而同“遗忘”生娃的情况下,对他打不打隔断剂这件事,不管她说什么,都极容易让他产生不好的联想——
支持他打隔断剂,她内心深处是不是不愿意跟他生娃?
不支持他打隔断剂,这更糟糕,她是不是有随时抽身离开他的打算?
当然,他这一番作态很有可能是故意为之的。
她都有些怀疑,他其实知道隔断剂已经到期,只是故意不提醒她,为的就是在她质问他的时候,试探清楚她的态度。
思绪转了一圈,何星闪不准备多加解释,但在对上祁曜幽深的眼眸时,她下意识裹紧了床单。
她的嘴巴更是仿佛有了自我意识,自然而然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隔断剂的副作用太坑了,没必要打。”
祁曜看样子不太接受她这个解释。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在心虚。”
何星闪不甘示弱:“我心虚什么?”
即便她真是在心虚,她也不可能承认。
祁曜竖起两只手指,说:“你在两种情况下,特别好说话,一种是魂飞天外时……基本上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第二种,就是心虚。”
何星闪咬住唇,默默不语。
在床上,他一向放得开,不但自己喜欢说恶趣味的话撩人,也喜欢听她说恶趣味的话。
在这方面,她配不配合,看她心情,心情好她就配合一下(理亏也配合),但再配合,十次最多也就配合一两次,他也不太在意——她不愿意做的事他从不逼她……
他不是那些自私的只顾自己的男人,相反,他的服务精神很好,有时候她被他闹得,也会有点不太好意思,出于公平互助原则,她也会顺着他的意,服务他一下。
有时候情绪上头,再被他哄一下,她更是会在服务之余,愿意配合他说一些恶趣味的话……
她刚才在床是对他有点理亏心态,但这不是因为真心话大冒险时回想秦思宁的时长,而是后悔气性太大,在冷战时让他做了两天“厅长”。
但祁曜很明显是把她的行为解读为理亏心虚,甚至还为此而吃醋。
——其实吧,她并不觉得他是在吃醋,像他这样自信的人,怎么可能会吃醋呢?
但是,他的行为,除了吃醋这个解释外,好像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祁曜下了床,穿上裤子,又捡起一件衣服披上,他背对着她,语气淡淡:“不用顾忌我的心情,你大可以跟我实话实说,我不介意。”
何星闪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我只是不想你多经历一次隔断剂的副作用,反倒是错了?”
在她看来,纠结上辈子的事,很没意思——说白了,她只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少了亲身经历的真情实感,就什么都不是。
非得要追究,上辈子他还跟顾盼盼一起过呢,她也看过他俩的高清大片呀,她有在他面前说过什么吗?没有。她是不在意吗?不是。
只是,这种事吧,一说肯定要吵架,她不想跟他吵架。吵架伤感情,本来他和她就相互猜忌,再多吵几次架,不用绿屏特意做什么,他们就离婚收场。
对某人产生独占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说明对方在你心目中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确实对他产生了独占欲。
正因为这样,在他说出公平竞争的话后,她才会这么生气。
即使她知道,他说这番话,很大几率就是以退为进,他想把秦思宁这个潜在威胁,扼杀在摇篮中,令到他和她永远没有可能。
祁曜智商极高,又是帝国的继承人,他的聪慧与经历使他喜好行事前先布局,走一步就布置到了十步、百步,就连谈恋爱,都要迂回试探。
对着恋人也要耍心机,细究起来有点没意思。
纵然知道他的缺点,但她对他还是讨厌不起来。
对他来说,秦思宁是阻碍,但对她来说,顾盼盼何尝不是阻碍?
何况,这个阻碍还突然失踪,更是让人担心。他想“解决”掉秦思宁这个潜在威胁,难道她就不想“解决”顾盼盼这个潜在威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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