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哑口无言,明明是因为自己那毫无用途的傲气,她才会冒险自己独闯,而在迷路之后,又被野猪逼到树上的情况下,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那位寨主。
偏偏就只有他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看着她开开合合的红唇,就在树下站定,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林中一男一女,一个站在树下,一个挂在树上;一个穿戴整洁,一个灰头土脸;一个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开口,一个犹犹豫豫地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么隔空对视着,脚底下还有一头野猪躺在那里。
半晌,他决定中断这仿佛永无止境的等待,他实在难以想象,她为什么到现在也不开口向他求助。
他的目光移向她那双纤手,问道:“手不痛吗?”
她的力气比他想象得要大,竟然能抓住树枝,维持住整个身子的重量,从野猪的口中脱险,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松开手。
她有这么大的能耐?从前他怎么不知道?
“呃,还好。”她尴尬地回答道,只觉得自己像一只猴子似的挂在树上,一点也不优雅,模样一定糟糕极了。
见她仍没有下来的意思,他再次出声。
“你的衣服破了。”他好心地提醒道。
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除了奔跑时沾到的草叶和泥巴以外,她没看见有破裂的地方。
她疑惑地松开一只手,摸索着探了探自己的大。腿,发现一条破败的布料,再往后背一摸,原来在她看不见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一阵山风呼啸而过,钻进了她衣上的破洞,凉意侵袭之下,她明确地感觉到,自己肯定有一大片肌。肤暴露在外面了!
天啊,原来不是“差点”,那头野猪真的咬了她的屁骨,都把她的衣服扯掉一大块,细思直教人毛骨悚然!
野猪现在已经躺在那儿了,眼下关键在于,她衣服上被扯掉的那一块,正对着树下那个男人。
她大囧,一旦失去了布料的遮盖,他岂不是看到了她的——她的——
思及此处,情况紧迫,急需遮住自己,她不得不从树上下来了。她低头看了看树下那人,面上浮起一抹红云,出声说道:“你让一让。”
那人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就那么维持着环胸仰头的姿势,将树上的风光尽收眼底。
“我为什么要让?”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理直气壮,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听了他的回答,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状况要是再不结束,她怀疑自己可能会当场羞愧到去世。
“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这些基本的礼节,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他挑起眉,眼底划过一丝绝非善类的笑意。
“你平常,都会和山贼谈论‘礼节’吗?”
她恍然,这才想起他不是什么英勇救美的英雄侠士,而是一窝山匪的首领,她竟然妄图要求山匪讲究礼节,这真是太蠢的行为了。
“你跳下来,我接着你。”山匪首领张开双臂,展示着自己的可靠,提出了一个建议,“就像从马车里跳出来那样。”
虽然他不介意多欣赏一会儿风景,可是她在树上已经很久了,她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她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个男人如此危险,眉眼中都写满了狂放不羁,要是就这么跳下去,就不只是“非。礼勿视”这么简单了。
东方姑娘脸皮薄,迟迟不肯踏出这一步,寨主用脚尖踢了踢那头翻倒的野猪,提醒道:“野猪也许会醒过来。”
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快点做出决定,她心有余悸地瞥向野猪,拼命地摇头,示意他不要用碰它。野猪好不容易倒下了,他这样打扰它,万一它真的醒来该怎么办?
被野猪追的经历,她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她在树上吓得发抖,他却好端端地站在野猪旁边,沉着冷静,就好像这么大的一头野猪,根本不值得害怕一样。不知道在那一瞬间,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把野猪放倒,让她“猪”口逃生。
他出手相救,她十分感激,对他的伸手越发敬佩——如果他没站在树下,就这么无礼地看着她的话。
他的黑眸紧盯着她,那目光过于直白,带着侵略性和强大的压迫感。她还不知道,世上竟有这样野蛮的男子,他与那些知书达理的公子截然不同,却每每能使她心跳疾速。
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她心中划过一个念头。
若是他,她不悔。
她松开了酸痛的手,从高高的树干上一跃而下,果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她略一偏头,看见他冷硬的面部轮廓,侧脸离她好近好近。
第11章 公子长夜
她看得愣了神。
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锐利,气场太过强烈,以至于让人不敢直视,难得眼下这么近的距离,细看之下,他的面容竟然很是潇洒俊美,在日光的照耀下,出奇的丰神俊朗。
这一幕蓦地勾起了她记忆中某个画面,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曾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张侧脸——
“好看么?”
他转过脸来,眸光往她脸上一扫,她便心虚地将目光移向别处,脸颊烫得犹如火烧。啊,她偷看他的事,被他发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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