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加入,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屋里,从天亮坐到天黑。”
众人都束手无策,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美人,竟是像一头牛一样倔,怎么也拉不回来。
城门上的那人鹰眼一眯,将自己背着的数块巨石垒在城墙上,顿时发出巨响,无情地震碎了她那无谓的坚持。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他冷冷地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你是故意来添乱的吗?”
他的话刺痛了她,她不由地一阵难过,她为的是给队伍献出自己的一份力,却被他认为是在添乱。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拧眉说道,语气之强烈,使得对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离开这里,这是命令。”
他将她推拒于千里之外。
他还对她态度冷硬。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他站在城门上,她站在城门下,就好像梦中的位置陡然颠倒,他阴戾的目光也如同梦中那般,让她的心脏骤然紧缩,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侵袭而来。
咚,咚,咚。
痛楚如鼓点,敲击在她的心上,越是重击越是难忍,她再次体会到痛彻心扉之感。
她的坚持在这一刻溃不成军,明明只是被一个山野匪徒所训斥,为何她的心中会这样痛?
她想不明白的是,先前他还救她于深林,言语之间让她那般羞窘,转眼间却对她如此残忍,仿佛她为他缝补衣物之事已不存在一般。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他却连连倒退了几大步。
他的喜怒无常惊醒了她,原来不清醒的人是她,只是几句不合“礼节”的话而已,她还以为自己真的住在他心中重要的位置了。或许他不是什么她梦中的郎君,只是一个习惯掠夺的山匪,而她是他劫来的战利品,她竟然傻到和山匪谈条件,还有比这更傻的事吗?
她的眼帘低垂,睫毛轻颤,脸色越来越苍白,最终静静地卸下了石板,稳稳地交给了旁边双手接住的胡三。
“是。”
她低着头躬身一福,就如任何一个他的手下一样,应答了他的命令。
城门上那人微微有些怔忪,强硬蛮横的命令之下,她却依旧以礼相待,不论走到寨子里的哪一个角落,口中始终带着“请”字,对每个人都福身表示尊重。
这就是她的“礼节”?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以那一副温柔的形象,收买人心,已经是她得心应手之事么。
黑眸凝视着城门之下,那孤寂无助的纤细背影,紧紧地盯着,仿佛要把她的后背灼烧出两个洞来。
该死,心中涌现的是什么情绪,如此磨。人,令他一时间烦躁得近乎想要发狂。
就好像,他刚刚伤害了一只可怜的兔子,一股莫名的负罪感升起,而他的那些手下们都用不认同的目光看着他,似乎也在指责他的过分。
他猛地背转过身,眼前看不见她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却一直在重现。
“当!”
他徒手如铁掌,发泄似的将自己背的石砖一掌拍断。
“怎么了,又要借针线了吗?”
华仲贤看见那个纤细的美人出现在自己门前,感到有些惊讶。
“呀,看来不是啊,你脸色这么差,心病又犯了吗?”
她一手按在心口,一手扶着门框,秀眉紧蹙,没有力气地点了点头。
华仲贤见状立刻站起身,三步两步走到门口,果断地伸手架起她的胳膊,以防她就这么顺着门框滑下去了。
“来,抬脚,跨过这个门槛,再抬高一点,对。”
她正在接近晕厥的关头,眼前一黑,金星直冒,华仲贤的帮助就如给落水的人送上了救生船只,及时而可靠。
“到这里来坐。”华仲贤将她扶到床边,让她躺下去,倚靠着枕头,“这样能撑住吗?”
她眼前的黑暗渐渐消散,逐渐看清面前的那个温润的男子,面上带着和善的微笑,耐心地询问着她的情况。
想起陆长夜的禁令,还有众人回避她的样子,她看着华仲贤,感到有些疑惑。
“医师,你不怕被罚吗?”她突然问道,“如果接近我,就会——”
“就会被寨主赐个八十杖?”
华仲贤接到,脸上笑容不减,竟似是对这条禁令没有丝毫的畏惧。
她点了点头,紧张地看着华医师,把自己往远处挪了一挪。
“放心吧,寨主罚谁,也罚不了我的。”
华仲贤并不在意地说道,径自站起,走到窗户旁边,将所有的窗门打开。
明媚的阳光透。进屋子,照在床铺上,被子蓬松温暖,散发着清新好闻的气息。
她困惑地看着华医师,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华仲贤悠然迈步,踏进阳光里,自然地走回到床边,在他的椅子上坐下。
“他还要依仗我诊治和手术呢,怎敢如此重罚。”看见她的担忧,华仲贤开口,安抚地说。
她闻言,用自己晕乎乎的脑袋想了想,似乎有这么一番道理,可是那人如此冷酷,真的会手下留情吗?
“跟我说说你的症状吧。”华仲贤看向她,眼中是医者的仁慈和严谨,“最近还有梦魇过吗?”
第18章 共处一室
她闻言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自从来到黑鹰山之后,就没有再梦魇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