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盘腿而坐,双目紧闭,眉头紧拧,一双手一掌向天、一掌向地,不多时又互换轮转,隐有幽光自他掌心流动。
东方云仙生长于书香门第,不懂什么武功修炼,头一回看见旁人运功的模样令她很是惊讶,可是更令她惊讶的还有另一件事。
她不知道运功时是否需要穿衣,眼前那人只着一条里裤,上身脱得啥也不剩,精。壮的匈膛毫无遮。拦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不该擅自闯入!二人共处一室的画面,比起那天在南门的时候见到他的果背,更是尴尬嗳昧了数百倍。
她心如擂鼓,顿时慌了手脚,“咚”地把水盆一放,夺门而出。
“别走。”
身后传来男子低哑的声音,距离近得令她胆颤。
第19章 细嗅蔷薇
她惊慌失措,身后那人来得如此之快,她甚至连脚步声也没有听见,他便已然在她的背后,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寨主,你……”
他要做什么?
她知道自己应该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说话,可是她怎么也无法做到,双腿就像棉絮一样绵软无力,一双美目没有目的地盯着前方,说着半句没有意义的话。
怎么办?她好想阻止他靠近,好想逃离这间石屋。
身后那人仿若不知她的抗拒,完全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她感觉后背发寒,自己就像被一头猛鹰的视线锁定,而她就是那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
她好像错了,她以为他是救她的英雄,可是比起那一日被野猪追咬的场景,他明明比野兽更危险上数百数千倍。
可能只是一瞬间,却仿佛像是一辈子那么长,他越是接近,她的心跳越是剧烈,如疾速的鼓点,如疾挑的琴音,心中那根弦越绷越紧,紧张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太近了。
他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属于他的气息洒在她的后颈上,使她一阵一阵地发麻。
此时,就算寨主下了命令说“别走”,她也顾不得了!
她奋力拔起绵软无力的双腿,竭尽全力地往外奔去,地上映出的高大影子大步紧随,长臂一伸,就将她捞进了怀中。
那双臂膀扣在她腰间的时候,她觉得心中的那根弦猝然一下绷断了。
那个冷酷、桀骜、不近人情的陆寨主,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似的,就那么用紧紧环抱着她的纤腰,力道大得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她不禁痛呼出声。
她几乎怀疑,自己的腰要被他箍断了。
不知他是否听见了她的小声轻呼,他没有放手,就像遗失了心肝宝贝的人,失而复得般地紧紧抱着她,不愿放松。
“寨主——”
“放开我——”
“这不合礼节。”
“陆长夜!——”
她试图喝止住他的行为,可饶是她喊出了他的全名,他依然没有放手,甚至还低垂下头颅,下巴搭在了她的肩上,与她愈加贴。近。
他不会放手的,好不容易将她抢来,这一次他就算捆也要将她捆在自己身边,一定。
她感受到后背传来灼。热的气息,以及那人沉重的心跳。
她头一回知道,人的心跳可以重到这般地步,比起他的来,她几乎都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
他的心中装着什么呢,有什么是这样沉重的?
她忍不住悄悄侧首,目光斜看见他的脸,只见到他的嘴唇紧抿,那双震慑人心的黑眸此刻正紧紧闭着,凌厉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从他紧皱的眉头蔓延开来。
美目中泛起一丝疑惑。
他也很痛吗?
若是在今天之前,她决难想象,像他这样自负的男子,还有低下头的时候。
他如魔怔了一般,将她困在自己的匈膛中,紧抿的唇开启。
“我等了这么多年,很想你。”
她一惊,“很想你”三个字在脑中横冲直撞,撞乱了她的思绪。这也太突然了,这告白太过直白,她自出生以来,只听过各种赞美的话,大多是“惊为天人”、“人比花娇”、“仰慕已久”这样的礼貌用语,却从没有一个男子像他一样,当面袒。露自己的感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他是糊涂了,在说梦话。
“呃,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她的舌头都不利索了,短短的一句话,竟是讲了许久。
“陆寨主,你看得见我是谁吗?”
她努力地呼唤着他,想要把这个紧闭着眼睛的人叫起来,他连眼睛都不睁开,会不会根本不知道自己抱的是什么人?
那双紧闭的眸子倏忽睁开,幽深的黑眸异常明亮,一眨不眨地凝着她,清醒得不能更清醒,完全不似是一个睡得糊涂之人。
他俯首在她的发间,胆大包天地嗅着属于她的幽香,回应她一般地唤出两个字。
“云仙。”
就如曾经唤过无数次那样,他唤着她的名。
她被这一声呼唤定住,心中有无数波澜翻腾,就好像有什么要冲破记忆,汹涌而出。
脑中“唰”地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人御马从远方飞驰而来,遥遥的就听见他长笑一声,朗声唤道:“云仙!”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红唇开开合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正在她努力地在脑中搜寻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他的脸庞已经从她的发间渐渐滑下,来到她的耳。根和颈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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