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严睿这一大家子的人。
未央轻啜一口茶。
何晏一锤定音,彻底改变未央的处境,严睿额间冷汗越发止不住。
何晏与李季安全部站替未央出头,这件事他怎能再依老夫人?
何晏虽然是商户,可到底是天子面前的红人,比顾明轩还要难对付的人,他怎敢为着一个柳如眉,便将何晏得罪了?
更何况,一旁坐着的还有一个天家子孙李季安。
思前想后,严睿痛心道:“我这便派人去叫眉儿。”
可转念一想,若是小厮去请眉儿,只怕还未说完话,便会被他那一贯护短的母亲打了出来,还是自己去一趟荣养堂,将一切说给老夫人听更为稳妥。
这般想着,严睿又道:“眉儿到底跟了老夫人许多年,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只怕老夫人割舍不下她。”
“诸位稍坐,我亲自去与老夫人解释清楚。”
李季安颔首,严睿急匆匆出了荣养堂。
严睿来到荣养堂,将何晏抵达祠堂后护着未央的事情说与严老夫人听。
严老夫人虽十分疼爱柳如眉,但何晏与李季安如此行事,她心中亦是十分不安——未央哪怕母亲与外祖尽丧,但到底是出身列侯之家,何晏与李季安有意追究的情况下,她根本护不住她的眉儿。
严老夫人久久未说话,柳如眉吓得面如土色,直抱着严老夫人的胳膊啼哭不止。
柳如眉细长的眼睛哭得红肿如核桃一般,让严老夫人忍不住想起女儿被萧衡羞辱的那一日的场景。
严老夫人叹了口气,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擦着柳如眉脸上的泪花,道:“眉儿莫怕。”
“我纵然拼上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人把你带走。”
柳如眉心下稍安。
严老夫人起身,对严睿道:“走,我倒是想瞧瞧,我若不放眉儿,他们还能把我勒死不成。”
严睿苦劝不已,严老夫人只是不听,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来到祠堂。
严老夫人辈分高,她进祠堂来,众人起身相迎。
严老夫人径直坐在主位上,扫了一眼未央,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都怪她心软,没在这件事刚出来的时候便打死未央,才会发生今日未央逼她的眉儿去死的事情。
严老夫人道:“我的眉儿素来乖顺,断然做不来这种毒辣之事,都是她身边的丫鬟红杏所为,与我的眉儿没有任何关系。”
“更何况,她这般害你,对她有甚么好处?”
严老夫人话里话外都在维护柳如眉,何晏眸色微沉,目光落在未央身上。
未央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严老夫人的说辞,道:“证据确凿,老夫人还想无理取闹?”
“这般害我,怎会对她没有好处?”
未央抬眸,看向严老夫人身旁立着的柳如眉,道:“此计既能除了我,又能除去严梦雅,我们两个都死了,眉儿表妹才能得偿所愿,难道不是吗?”
柳如眉大惊失色。
“表姑娘以为自己的心思旁人不知道呢?”
从夏冷哼一声,嘲讽道:“每次顾明轩那个负心汉来府上,表姑娘的眼珠子恨不得能长在他身上。”
以前顾明轩与严梦雅的丑事尚未爆出时,从夏对顾明轩满是溢美之词,后来顾明轩辜负了未央,从夏心直口快,便将顾明轩直呼为负心汉。
柳如眉俏脸微红,道:“你胡说!”
“我胡说?”
从夏虽然喝了医官开的药,但身上伤势颇重,声音略有些沙哑,她在从霜的搀扶下,吃力开口道:“表姑娘也不打听打听,这阖府上下,哪个人不知道你对顾明轩的心思?”
“你对二姑娘下毒,又将这件事嫁祸给我家姑娘,一举除去我家姑娘与二姑娘,不就是为了顾明轩么?”
从夏说得有些急,话音刚落,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柳如眉张了张嘴,想反驳从夏,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的确是为了顾明轩。
那个出身清贵又俊朗无比的男子。
柳如眉的心思被从夏一语道破,心中越发惶恐,却辨无可辨,只好伏在严老夫人怀里大哭:“外祖母,她们诬陷我,我没有,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全都是红杏做的,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柳如眉将所有的事情推在红杏身上,红杏急忙辩解。
祠堂内满是二人的争辩声。
何晏不悦皱眉,道:“宗正丞,时间不早了。”
言外之意,便是很不愿意听二人的聒噪声,让李季安尽快解决此事。
李季安点头,唤来祠堂外等候着的官吏,让他们讲参与此事的人员全部带走。
柳如眉挣扎着不愿离去,严老夫人紧紧将她护在怀里,看向未央,厉声道:“你这般对待眉儿,难道是想将我这个老婆子逼死吗?”
“我从未想过逼老夫人。”
未央冷眼看向严老夫人,声音缓缓,道:“倒是老夫人对我步步紧逼。”
自她记事起,严老夫人对她的厌恶便不加掩饰,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年幼之时,想着严老夫人年龄大了,性格难免孤怪,便小心翼翼讨好严老夫人,想让严老夫人对她有几分的疼爱。
然而她的一番用心换来的,却是严老夫人变本加厉的讨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