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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辞别大宫女,一路往兰台殿宫门而去。
算一算时间,皇孙这会儿该开始闹着找她了,而昨夜出去查看行宫的秦青羡,此时也该回来了。
现在正是她“出”宫门的好时候。
未央走向宫门,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守卫不耐烦地打断了。
守卫道:“公主的架子都没你们萧家的架子大。”
昨夜萧家的硬闯宫门,他们几个拦不住,只能任由萧家人出了兰台殿,这件事被晋王得知后,晋王的亲卫狠狠地将他们责骂一顿,言及他若再放一人出去,便提头来见。
这种情况下,他哪还敢放人出去?
“去去去,一边站着别烦我。”
守卫驱赶着未央,道:“今日莫说是你,就算公主来了,我也不会让公主出去!”
面前的少年身材纤瘦,不同于昨夜武功颇高的萧家人,他态度差点也无妨。
守卫的话极其不客气,拽着未央胳膊,将把未央推在一边。
未央揉着被守卫抓疼的胳膊,四月的清风微凉,送来小皇孙你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未未不要走。”
未央秀眉微动,故作惊讶,微微转身。
小皇孙迈着小短腿,吃力地向她跑来,身后跟着穿着素色宫装的公主,与一群伺候他的宫人们。
“父王不要我了,未未不要再不要我了。”
小皇孙跌跌撞撞,撞在未央裙边。
未央俯下身,单膝跪地,用帕子擦去皇孙脸上的眼泪,蹙眉道:“太子殿下不会不要皇孙的。”
“那、那未未呢?”
小皇孙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抽抽搭搭问道。
未央道:“小人也不会不要皇孙。”
小皇孙这才止住了哭,道:“那未未带我去见父王。”
他的声音刚落,公主终于赶到。
一路上的小跑让公主气息有些乱,听皇孙这般说话,更是将眉头紧紧蹙起,不悦道:“宝儿莫要胡闹。”
——小皇孙身体孱弱,起大名怕他压不住,故而只以宝儿混叫着。
皇孙道:“宝儿没有胡闹,宝儿就是要见父王。”
“他们都说父王死了,我不信,父王好好的,怎么会死?一定是宝儿不够乖,父王不要我了,他们怕我知道了伤心,才哄我说父王死了。”
皇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姑姑,你跟父王说,宝儿很乖的,不要让父王不要宝儿,好不好?”
未央默了默,心中有些难受。
公主心头一酸,眼圈又红了起来,拂了拂皇孙额前的碎发,道:“宝儿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
刚才在宫殿时,宝儿便跟她说了许多话,她联想未央让大宫女向她说的话,忽而有些明白,活着虽然重要,可有些事情,比活着更重要。
比如说,宝儿若不送兄长最后一程,日后宝儿长大了,此事必会成为宝儿心中永远跨不过的伤疤。
公主看了一眼未央。
或许这个人说得对,不孝的帽子一旦扣下来,便再也摘不掉了。
她不想宝儿长大之后被人骂做不孝,更不想宝儿心中有遗憾。
公主轻抚着宝儿哭红的脸蛋,温柔道:“来,姑姑带宝儿去见宝儿的父王。”
“真的?”皇孙睁大了眼睛,道:“姑姑不骗我?”
公主点点头,牵过皇孙,向宫门处走来。
未央跟在皇孙身后。
公主要出宫的话刚刚说话,守卫看了看公主与小皇孙,双手抱拳,拒绝得很痛快:“公主殿下,太子新逝,为防有心人趁机作乱,您与皇孙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公主柔声道:“我与皇孙一会儿便回,并不在外面多留。”
“公主殿下,您莫让属下难做。”
说着,便让人请公主回宫。
公主咬了咬唇,泫然欲涕。
未央在心中叹了一声。
这位公主,不该刚烈的时候刚烈,在需要刚烈的时候,又温吞起来,这样的口气与守卫们说话,只怕到明日也出了宫门。
幸好,她早就有打算——秦青羡快要回来了。
公主拗不过守卫,但又怕小皇孙伤心,牵着小皇孙正在犹豫间,守卫便开始大声斥责公主身后的宫人,让宫人带公主回宫。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对公主无礼?”
未央听不下去,打断守卫的话。
守卫见未央替公主出头,越发不耐烦,道:“别以为你是萧家的人,我便不敢把你怎么样。”
“再多话,当心我剁了你的脑袋。”
说着,抽出了腰间佩剑。
剑锋闪过寒芒,小皇孙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秦青羡提着守卫领口,直将守卫提的双脚离地。
守卫一惊,不断挣扎着,下意识便道:“属下、属下只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
秦青羡声音冰冷,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般。
守卫吞了吞口水,那句听晋王的命的话,始终不敢说出口——他若不说,死的只有他一个,他若说了,死的便是他全家。
权衡利弊后,守卫认命似的闭上眼睛。
“是条汉子。”
秦青羡冷笑,手指稍稍用力,扭断守卫脖子。
未央瞳孔骤然微缩,腹中酸水直往上涌——她活了两世,今日是第一次见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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