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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槿很快来到,研磨铺纸。
    未央写好帖子后,让木槿派人尽快送往宫中。
    何晏已经十日没有消息了,她心中委实悬心不下。
    多耽搁一天,何晏便多一分危险——对于心狠手辣的天子,她实在不敢有太多期待。
    何晏能得到天子的青眼,仅仅是因为何晏得用,替天子除去很多他不方便动手去除的人。
    可当何晏出现重大失误,影响天子弹压众多藩王,不再是天子掌中刀,那么何晏,便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天子对何晏的感情,只怕还没有对紫宸殿里伺候他的小黄门的感情深。
    写给公主的帖子送出之后,未央焦急地在府上等待着。
    月朗星稀,转眼夜幕降临,萧伯信忙完政务,前来看望未央,见未央魂不守舍,斟酌片刻,沉声道:“明日我去紫宸殿一趟,问一问天子的态度。”
    “千万别。”
    未央连忙回神,说道:“爷爷为了先太子与秦白两家,已经做得够多了,若再去问天子,只怕会惹来天子不喜,怀疑爷爷的用心。”
    萧伯信叹了一声,道:“当年之事,本也怪不得天子心狠手辣,先太子行事,委实让人心寒。”
    一手培养的长子为了皇位兵变逼宫,这种事情无论放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天子对先太子仍有怒气,何晏作为先太子的遗腹子,自然被天子的怒火波及。若何晏乖顺听话,天子或许会对何晏生出几分祖孙情谊,可何晏偏又是个阴鸷狠辣的性子,做事丝毫不考虑天子的感受,久而久之,天子原本便不多的亲情,便被他的行事作风消磨殆尽。
    而今天子将何晏当做棋子利用,实在再正常不过。
    姜黎消失,废太子之事更为扑朔迷离,天子召何晏入宫,最初的打算大抵是敲打何晏一番,并未对何晏动了杀心。
    现在何晏被扣在宫中十日,半点消息也不曾传出,多半是祖孙二人起了争执,引得天子勃然大怒,原本不曾生出的杀心,此时也只怕漫上天子心头——何晏桀骜不驯,且对自己深恶痛绝,这种人若做了皇帝,自己百年之后的评价与名声,只怕与前朝的纣王幽王没甚区别。
    想到此处,萧伯信剑眉紧锁,看了看未央,说道:“殿下性子乖僻,只听得进你的话,若他此次能回来,你要多劝他一劝,莫因往事束住了拳脚。”
    “他终是天家子孙,生在天家,个人的喜怒哀乐,委实算不得甚么。”
    未央抿了抿唇,道:“我会的。”
    如果何晏不是废太子的后人便好了。
    这样他便不用背负太多,只做自己日进斗金的商人,或行于丝绸之路,或远洋过海,岂不比困在华京、被众多人算计陷害来得痛快?
    夜色越来越深,萧伯信不再久留,未央送走萧伯信,抬头看着天边孤冷月色。
    乌云遮月,月光稀薄,可怜巴巴地透过云层显出几分皎色来。
    未央双手合十,对着同样不得意的月色祈求。
    上天保佑,公主可一定要帮她救出何晏。
    未央许完愿,转身回到房中,唤来木槿,吩咐道:“你想个法子,让爷爷这几日出不了门。”
    木槿微怔,看了看未央,疑惑道:“侯爷愿意帮姑娘打听何世子的下落,这是好事啊。”
    “爷爷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若他都为阿晏求情,只怕天子会更加忌惮阿晏。”
    未央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道:“爷爷年龄大了,该享两天清福了。”
    她作为萧家的后人,当担起萧家的责任来,爷爷想要的海晏河清,江山永固,便由她来完成吧。
    太平本是将军定,她想将军见太平。
    未央轻轻一笑,躺在软塌间。
    木槿应声而去。
    次日清晨,萧伯信刚吃完早饭,便陷入昏迷。
    此事惊动县主,县主请来数位医官,但终不见好。
    未央一边在萧伯信床榻边尽孝心,一边等待着公主的传唤。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公主迟迟没有回她的帖子,更不曾将她传至宫中。
    未央心忧何晏,再也等不下去,便拿了萧伯信的帖子,径直来皇城求见公主。
    公主仍是闭门不出。
    未央在偏殿喝了半日的茶水。
    十一月底的天气,冬风刮在脸上,如刀子一般。
    寒风自窗台处掠过,未央裹着身上的大氅,正坐在软垫上的纤瘦身体摇摇欲坠。
    内侍与宫女匆匆而行,巡逻的卫士们衣甲鲜明,未央有些记不清,窗外的廊下究竟走过多少人。
    小宫人又来续茶,未央轻啜一口茶,舌尖微微发麻。
    她索性放下茶杯,手指扶了扶额,有些看不清面前的宫殿。
    她大清早便来了皇城,而今夕阳西下,她一直正坐在偏殿,坐姿都不曾轻易转换,长时间的正坐让她头晕目眩,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视线模糊中,殿门终于被打开,从外面走出一个衣着分外鲜艳的女子。
    “公主可是传我了?”
    未央吃力起身,然而刚刚从软垫上起身,便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旁栽去。
    小宫人眼疾手快,连忙搀住未央,将未央扶在软垫上。
    未央心如鼓擂,胸口微微起伏着,想要再站起来,可身体上的不适让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何晏失去消息后,她茶饭不思度了好几日,后来在木槿等人的劝慰下,勉强吃了些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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