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年……你指的是嘉峪关一役?”
“没错,若是没记错,那是你参与的第一场战役。”
容毓微微颌首:“是你及时发现了陷阱,抓出了敌方的眼线,将计就计引敌人夜入大本营,将其一举擒获,大败了敌军,赢得了此役。故而沈家满门男儿活了下来,忠国公府也日益鼎盛。”
沈初黛明艳的脸庞被微弱的烛光照着,微微敛了一丝锋芒。
她没想到原主的经历竟是如此凄惨,若不是她想有一技傍身,靠自己的本事闯出一份天地,上战场历练凑巧救了沈家,恐怕沈家的结局与原书别无二致。
一想到此,她便深觉得胆寒不已。
沈初黛低声道:“我还是不明白,这与我的重生有什么关系。”
“原书中沈初黛是个无父兄仪仗、更无武艺傍身的孤女,皇帝的头七,便被迫殉葬同皇帝一道去了。可你不一样,你既有精湛武艺,父兄又待你如珍宝,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殉葬。”
容毓解释道:“所以你的死就是个悖论,悖论导致了书中世界自动重启,清理逻辑错误,十四天为一个轮回,故而你会重生回到皇帝死前的第七天。”
沈初黛眸光一亮:“既然悖论解除,我便不必再受重生之苦?”
容毓却是摇摇头:“如今发展虽以离原书剧情相差甚远,但他的人设还是会不断执行。”
沈初黛:……
她惊了:“你的意思是他还是会死?!”
她回过神来:“所以你在选后大典上指定我为皇后,并非是因为受摄政王指使将皇帝与沈家一网打尽,而是因为你想我贴身保护皇帝?”
并不是,他只是按照陆时鄞嘱托罢了。
只不过他身为道者,是不好撒谎的,但可以避而不答。
容毓只道:“摄政王虽指使了我,但我在选后大典当众摆了他一道,方才沈小姐斩杀的人便是摄政王派来暗杀我的。只是这“一网打尽”,沈小姐何出此言?”
沈初黛将她当日的分析全盘脱出,完了她拍手道:“我觉得我的猜测很合理啊。”
容毓的神色有些古怪,当然合理,合理地不能再合理了。
陆时鄞那个疯子的逻辑,常人一般难以理解得了,毕竟谁能想到他疯狂到拿自己的命犯险。
困惑在沈初黛心头多时的谜团一时解开,她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边境她是注定回不去,既然将军做不成,那就尝试做个好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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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后大典刚一结束,宫中便紧锣密鼓地为大婚做着准备,大婚定在三月下旬,刚好是春风和煦、百花争放的季节。
宫里头又连派三个教养嬷嬷来教导,不光是宫中规矩,更重要的是教如何做好一个称职的皇后。
时间太紧,沈初黛不得已只能日日留在家中学规矩,唯有春日宴方得以带着妹妹们出来透透气。
众人显然对她这位未来的皇后极是好奇,她光是坐在位置上吃点心,便又一茬又一茬前来搭话。
便是出来玩也得不了消停,沈初黛将一碗糖蒸酥酪吃完,便准备站起身躲清静,刚放下了勺子便听见拉扯的动静。
抬眼看去才瞧见是新建伯家的二公子张经文,攥着柳让的胳膊往这儿扯,嘴中念念叨叨地:“我的柳大才子哟,你不是痴迷沈小姐,甚至不吃不眠为她写诗数首嘛!如今沈小姐要进宫了,以后相见的机会便少之又少,你还不赶紧趁这个机会多说几句话呀。”
柳让奋力挣扎着,奈何自己一介文人比不过张经文那个武夫,被硬生生拉扯着向前。正纠缠着他对上了沈初黛清盼的明眸,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连连叫苦。
外头有关沈小姐绝世美貌的传言纷纷,最为出名的便是她偶然一次出游面纱掉落被他柳大才子瞧了一眼,当时便觉惊艳万分,回去不吃不眠为她写了诗数首。
这些诗传满了坊间,人人皆是好奇沈小姐究竟美到了什么程度,就连忠国公府门口一度都被那些书生围得满满,皆以窥得她真容为傲。
但他们哪里知晓这里头的实情!又哪里知晓沈小姐的可怕!
当时沈小姐从边境回来不久,鲜少出门便是偶有出门也是头戴帷帽,无人知晓她的真实面容。
那一日他吃醉了酒,正好撞见了头戴帷帽的沈小姐,他一时犯了荤趁其不注意摘了那帷帽。
让他惊诧的是帷帽下的那张脸,不同于京中闺秀的细腻白皙,她的肌肤呈健康的小麦色,还隐隐有数道清浅不一的疤痕。
他当即吓得惊叫了一声。
……然后被暴揍了一顿。
那个魔鬼还罚他连夜为她作诗十七首,不然就砍了他的手指,吓得他忙是滚回家作诗,一夜冥思苦想抓耳挠腮才写出那些来。
结果外头却传成了他惊艳于沈小姐容貌!他恨!
纵使沈小姐后来真的出落成绝色,他心底里的恐惧还是没有一分消减。
柳让鼓起勇气又瞥了眼,见她本来准备站起,又坐了下去笑眯眯地观赏着他的挣扎。
他眉头一抽,魔鬼就是魔鬼!漂亮也改不了她是魔鬼的本质。
“经文,别闹了。”一只如细瓷般的手突然出现稳住了那两人的纠扯。
沈初黛微微一愣,抬眼看去那人穿着藏青绣云纹华袍,漂亮的眼眸郁沉沉地,盛满了冷戾之色,正是许久未见的祝止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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