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这般模样,沈初黛已是猜出其中缘由,耐心地道:“怎么了?你慢慢说。”
陆箐然将那晚找摄政王之事全盘托出,她哭着道:“若不是我私心作祟,皇帝也不会死,沈公子的妹妹也不会失了夫君……都是我的错,我是个罪人。”
沈初黛万万没想到在她提醒了摄政王危险的情况下,陆箐然竟是主动将身份坦白给摄政王,间接导致了陆时鄞的死亡。
纵使她尚未对陆时鄞动情,可他毕竟是她的未来夫君,他是那般的好。
她往后退了半步,话语有些冷淡下来:“明明知晓摄政王是个危险人物,为什么主动同摄政王说?为什么不能再等半个月等淮阴侯夫人回来,她会帮你地……不是吗?”
陆箐然错愕地抬起头:“淮阴侯夫人……沈公子是如何知晓?”
“你不必管我是如何知晓。”
感受到对方态度的冷淡,陆箐然眼中又沁出了泪,等不及是因为你很快便要离开,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酿成了大祸。
这般难以切齿的心思要她如何言说,要她如何有脸面去说。
陆箐然艰难开口:“我、我不过是贪图公主的虚名,想要早一点过上金尊玉贵的生活。”
万宝殿一片寂静,沈公子一直未出声,陆箐然心头更是慌了想要抬起头祈求他。
一抬头她余光却是瞥到沈公子手腕上那串熟悉的紫檀佛串。
她猛地一愣,连到嘴边的话都忘记说了,这紫檀佛串不是那天晚上她亲手交到摄政王手里的,为何会出现在沈公子手腕上?
第29章
【时间线:皇帝死后第四日】(第四世)
陆箐然之所以将这紫檀佛串交予摄政王,是因为这紫檀佛串在暗光处并不出奇,只有在阳光下方才能透过那薄薄一层紫檀木,瞧见里面的巧夺天工、美轮美奂的十八罗汉。
果然如她事先猜想的,摄政王第二日便给她与弟弟安排了院子,还安排了十数个丫鬟、仆从来服侍,之后便忙得几日未回王府,也迟迟未要给她恢复公主的身份。
好不容易等他回来了,她鼓起勇气问过一次,他平日里染了寒霜的眼眸终于温柔起来,说是待帝后大婚之后,他便会让她成为大邺最为尊贵的长公主。
陆箐然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却是等来了皇帝被皇后毒杀、皇后当晚便入了天牢的消息,她整个人宛若跌入了冰窖中。
这才意识到当初沈公子的劝诫是真的,她怎么能忘了摄政王的心狠手辣,在梦中她扶持弟弟登了基后,他便对他们率下毒手。
若不是那串紫檀佛串,她与弟弟可能早就尸骨无存了。
陆箐然不管不顾地跑去门口,站在寒风里等摄政王回来。
等了许久那熟悉的马车才行驶而来,他雍容修长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一向冷峻的眉眼在看到她时柔和下来,瞧见她身上衣服单薄,在寒风冷冽的夜晚冻得瑟瑟发抖后,眉头又微皱了起来。
他解开身上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用一种温柔到让她不寒而栗的语气道:“有事找我,让人在门口等着就行,哪里需要你亲自来等。”
被寒风侵蚀的单薄身子重新被温暖笼罩,可陆箐然依旧觉得冷,冷得悲凉。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轻声质问道:“皇上并非是皇后所杀,是你做的吧。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穆冠儒溢满冷漠的淡色瞳仁倒映着她的清秀脸庞,她身上依旧是粗布衣裙,发髻光秃秃地,只插着当初当丫鬟时的那枚木簪。
他分明让人送了许多华服与珠宝首饰前去她院中,这几日他不在府上,那院子里的那群狗奴才竟是敢如此薄待她。
穆冠儒薄唇微启,说出的话极为薄凉:“陆姑娘院子里仆从服侍不尽心,把他们的手剁下来。”
陆箐然身子微抖了下,心彻底沉了下去:“他们没做错什么,王爷为什么要如此做?!”
穆冠儒淡声道:“他们让你大半夜在这儿等着,便是错了。”
陆箐然清秀的脸庞有些发白,用着细弱的声音祈求道:“王爷,我求您放过他们吧,是我任性才……”
穆冠儒却是打断了她的话,柔声道:“这般贱民不配你求情,这般话我听着不高兴,往后不要说了。”
陆箐然这才意识到,只要是穆冠儒决定好的事,她无论怎般也不会改变他的主意。
若不是那串紫檀佛串,若不是他将她误会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在他眼中不过也是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贱民。
穆冠儒他就是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偏执狠辣的疯子,让她厌恶地想吐。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这般低声下气地求她。
陆箐然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大氅扔在了地上,大氅上陡然落在地上,貂毛微颤着。
寒冷重新袭上身子,可她却是感受到了真实。
她冷下声音:“穆冠儒你真是够了!是我看错你,我今夜便要带我弟弟走。”
她转过身便要回院子,纤细的手腕却是被攥住,滚热的气息从男人的手心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穆冠儒的声音低低地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我待你这般好,你怎么敢逃?必定是那群狗奴才不尽心,阿箐,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派人找到你,将那群狗奴才地脑袋割下来送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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