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夜夜留宿于她宫中,她的肚子却丝毫不见动静,他看着她为此苦恼、夜不能寐,到处寻觅名医,却还是雷打不动地让人安排避子的药膳给她,将她蒙在鼓里,美名其曰为她调理身子。
可那药膳也不是万能的,大概是老天垂怜,终于她还是怀上了孩子。
她欣喜若狂、万分激动,甚至没有在意陆时旸并不如她意料中的那么开心。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诞下皇长子,明明她睡过去前孩子还好好地,可一觉醒来,所有人都同她讲皇长子夭折了,她甚至连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穆宜沅悲恸万分,心情郁结了许久,可纵使这般她都未将事情往陆时旸的身上想,还是她精通医术的闺间密友进宫探访,无意间撞见了她在喝补药,惊讶之余小心翼翼地问她为何喝避孕的汤药。
她才知晓她被陆时旸瞒得极惨,直到听到了他们商议之事,她才肯定下来,陆时旸恨穆家入骨,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生下孩子。
虽然事情过去良久,一想及此穆宜沅的心仍隐隐作痛,她淡笑着:“便不谈此事了。”
却没想到沈初黛道:“皇嫂,若我说那孩子还活着呢?”
第87章 第八十七回
穆宜沅眼睫猛地一颤,忍不住惊愕出声:“你说什么?!”
随即她的眼圈突地红了起来,低声喃喃道:“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在骗我是不是?”
穆宜沅的眸光紧紧盯着沈初黛的唇,心头又期待又害怕,希望那孩子活着,又害怕他还活着。若是自己的孩子还活着,那她岂不是白恨陆时旸这般长时日,她甚至……
一想到陆时旸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模样,她就几乎无法呼吸。
沈初黛轻轻苦笑一声,微颌首接着说下去:“您最是知晓当年的行驶,皇室中一旦有了皇长子,便意味着穆冠儒有了新的选择,本就如履薄冰的皇兄更是难熬,最坏的结果您如今也瞧见了,陆时鄞也被他害死了。”
说到此她声音有些哽咽:“皇兄只能将您的孩子暂时藏起来,待所有事情停息再告诉你所有的真相。这些年来你只觉得皇兄欺骗了您,害死了你的孩子,可皇兄对您的心意,您真当觉得那都是假的吗。”
穆宜沅默不作声,豆大的泪慢慢地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沈初黛的话宛若一根针戳破了她所有的自欺欺人,这些年她一直在说服着自己,陆时旸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她所作所为是正义之举。
她想到了自己活着的那个孩子,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穆宜沅抬眸看去,长睫上还有未来得及落下的泪珠,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我的孩子还活着,他在哪……我能见见他吗?”
“当然能,不过好事总是两难全,皇嫂该做个抉择才是。”
穆宜沅急声问道:“什么代价?”
沈初黛看着她,轻声道:“您将失去先皇后的身份,‘穆宜沅’永远地在今日死去。”
这个秘密是邓生留给他们的最后一个筹码,明日便是新帝的登基大典,可陆时鄞还没有传来消息,她只能用说定好的方式拖延新帝的登基大典。
如今的形势,唯有穆宜沅“去世”,才有可能成功拖延登基大典。
穆宜沅先是一愣,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要送我假死出宫?”
沈初黛从袖间的药瓶中掏出一颗药丸,将它轻轻放在了茶碟上:“此药服下会让您昏睡十二个时辰,期间状态与死人无异,我会派人秘密将您调换,送您出宫。”
穆宜沅呆呆地盯着那颗棕色滚圆的药丸看了良久,她抿了抿唇:“我的孩子还在世上,你要如何证明?”
沈初黛从袖间掏出了块赤金锁,放在药丸旁边:“他左手腕内侧有一点红痣,长得很像皇兄小时候,尤其是眉眼。他很聪慧,刚会背了《弟子规》,您彼时出宫正好可以赶上亲自教授他书法。”
穆宜沅撺紧了那枚小小的赤金锁,她的指尖不停地摩挲着,这赤金锁是她亲手给孩子挂上的,她绝不会认错!
她狠下心来,将药丸拿起混着茶水一道吞了下去,趁着神志还清醒她轻声道:“谢谢你。”
沈初黛出了月华宫,重新回到坤宁宫。
路上歌七不由好奇地问道:“若是先皇后不肯假死出宫,咱们要如何?”
沈初黛面色宁静:“我会直接逼她吃下去,那个纵容她作出错误选择的人已经死了,这是正确的选择也是对她来说最好的结局,若是她一直留在宫中,清算穆家那日,她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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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黛是被轰鸣的丧钟声吵醒地,她疲倦地微旋了下太阳穴,从床上起身披上衣服,稍微梳洗了下便准备前去月华宫。
可尚且还未来得及出了坤宁宫,便听见宫婢在门外高声惊呼道:“摄政王、摄政王,您不能进去!摄政王……”
沈初黛抬眼瞧去便瞧见穆冠儒快步走了过来,随着他的步伐衣摆的金线滚边翻飞着带起一阵风,他淡色眼眸盛满了怒气,酝酿着风暴,上前便准备拽住沈初黛的手腕,却是被她灵巧闪过。
他怒不可遏:“这个时候作出此事,沈初黛你疯了?!我告诉你,陆时鄞已经死了,便是你再废心思延迟新帝的登基典礼,也无济于事。”
沈初黛冷着俏脸,呵斥道:“你放肆!新帝未登基,我便还是皇后,便是登基了,我也是太后,你这般同我讲话,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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