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动静儿,自然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林梓苓那边刚刚来送礼的那个婢女也探出头来看了看,然后又缩回去了,估计是回去禀报了。
杜笑笑没动,等了一会儿,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才用眼神示意知蕾,上前去也把自己这边房间的门关上了。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一直杵在一边没动静儿的那个宫里派到她房里来伺候的宫女,那宫女知机,立刻走上前来盈盈下拜道:“奴婢荣儿见过姑娘,姑娘万安。”
而他妻子柳如兰,却是当时他们那个镇上一位秀才的独生女儿,那秀才虽然科举上算不得顺利,考了几次也没能中举,但却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在他们那一片素有才名,跟许多名士大儒,甚至高官有交往。
据后来那些流传下来的关于万嘉才的一些传说里说,万嘉才亲口承认,说自己当初与妻子初遇的时候,是在庙里,那时万嘉才久病心灰,觉得在这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去寻了母亲姐妹,还落个干脆利落。就撑着破败的身子,准备出了寺庙去山里寻个僻静处上吊自杀,却不想,刚出了房门,就遇见了随父母前来上香却一时迷了路的柳家大小姐。
他妻子当时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娃,却不仅没有因为离开父母而慌乱,还反过来安慰他,万嘉才因此鼓起了生活的勇气,自此之后,就一点点走出了阴霾。
但是走出阴霾之后,万嘉才就不甘于一辈子只做寺院里的小沙弥了,他是个狠得下心的,觉得自己既然一无所有了,不如豁出去拼一拼,也许能拼出个锦绣前程,以后飞黄腾达。
于是跟寺里打了招呼,就打算下山自谋生路,那个被他记名了的高僧听闻,怕他一个小孩子流落街头会活不下来,就给了他一些银两,其实这银两是当初他父母想让他寄养在寺庙的时候,给寺庙捐的香火钱,现在他要下山,就被他的挂名师傅又给要了回来。”
杜笑笑道:“那位师傅倒是个慈悲的。出家人四大皆空,本来可以不顾及的。”
顾世子道:“是啊,那是位得道的高僧,难得的倒是通些俗务。要不是他,万嘉才下山之后的命运只怕会更挫折些。”
他正想再说什么,头一偏的空隙却看见了笑盈盈站在练武场旁边回廊里的杜笑笑,语声一顿,然后就开心的迎了上来道:“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儿?”
后面的罗瑞锦也跟着回身看见了杜笑笑,却没跟着走过来,只是遥遥的一抱拳,脸上挂着一抹温煦的笑容,杜笑笑笑眯眯的还了一礼,然后才回答霍林的问话道:“刚到没一会儿,看你和先生忙着,就没打扰。怎么样,最近忙么?你们兄弟的身体怎么样?我最近也是杂事多,没注意你这边。”
霍林道:“即使不方便,你来了也得方便啊,更何况我现在白丁一个,闲的不行,哪里能没有时间呢?”说完,也不等杜笑笑回答,直接转身跟罗瑞锦嘱咐了两声,自己带着杜笑笑回了书房,路过门厅的时候遇上了家里买的那个小丫鬟十一,吩咐了上茶。
杜笑笑和霍林在书房里坐下来,没一会儿,小丫鬟就送了茶过来,杜笑笑端起抿了一口,才开口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后天我打算去城郊庄子上走走,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若是得空,就给逸安和冬儿也告个假,咱们两家人一起去走走,再者,可以把罗师傅还有林大哥,哦,还有他的一个朋友,姓严的郎中一起叫上,这时节,春暖花开,正是有野趣的时候,我听之前那位老管家说过,那边靠山,若是愿意,还可以去行猎呢!”
霍林没想到是这么个好事儿,当即喜笑颜开道:“这当然好,我没什么不便的,你自去安排就是,只是既然决定要去,为何不尽早定在明天呢?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跟哥说,哥去办。”霍林为人本就豪气仗义,到凤凰镇这段时间接触的又都是仗义舒朗的人物,就更加不拘小节起来,以前还偶尔还学文称自己“为兄”,现在就干脆放飞自我改叫哥了,左右他确实比杜笑笑大,杜笑笑又经常男装出现,偶尔,他自己甚至会忘掉杜笑笑的性别,真当她是个投契的兄弟。
杜笑笑也不在意,知道霍林是拿自己当自己人的,所以也不跟他客气,实话实说道:“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庄子上的旧管事还没走,他们是做事做老了的,一切都能安排妥当,我明儿一早会让朱总管直接过去通知那边就好。我明天不去,是因为我明天和别人有约走不开。”
说完,又把之前在鸿佛寺遇见县令夫人和女儿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这事儿她本来就没打算瞒人,如果方便,其实她还想前线搭桥让霍林去混个脸熟呢,毕竟要在凤凰镇长期生活,跟本地的最高长官搞好关系总是好的,只是,她现在认识的都是后宅女眷,不好给霍林引荐,若是后面有机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宋大老爷的话,再想办法让两人见面吧。
这时候,她并不知道,不久之后,她不仅见到了这位宋大老爷,甚至还和这位名声在外的好官儿产生了一些奇妙的交集,最后,这和宋家人之间的情谊甚至影响了她之后一辈子的命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她还想的是明天见面的话,自己该备些什么礼,虽然早已经让朱大成采买了些平时大家互相拜访时候常用的伴手礼,可是到底浅薄些,虽说这次她是被邀请的,名义上更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礼不必过重,但太平庸了也不好,尤其对方是官眷,若是钱多了,有贿赂逢迎之嫌,若是少了,又难免让人瞧不起,还真有些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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