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姜菀指着远处还跪在地上的小宽子说道:“这孩子是个可怜的, 他若再回御膳房,只怕是会被那群与方公公私交甚好的太监们欺负,不如皇上允他到我玉粹轩里头伺候吧,只好我院里还差个小太监呢。”
元璟帝淡淡地瞥了姜菀一眼,转身留下了一句话:“随意。”
姜菀在后头朗声说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不必谢恩,朕以后若再听见你受伤的消息,你就等着给你的奴才们收尸吧!”谁让他们没照顾好主子的?
元璟帝摇着头,不耐烦地想到,这姜菀真是,她以为她是谁啊?既没有无言大侠那样的高强武艺,又没有无言大侠那样的高深智慧,就凭她也想替受欺负的小太监伸张正义?
只能想出这种弄伤自己的馊主意,真叫人平白见了心烦。
待得走远了些,元璟帝才对着小宝子吩咐道:“还是叫太医院的人替她去看看,脚没好之前,不准她踏出玉粹轩一步。”
“嗻。”小宝子点了点头。
元璟帝又不放心地吩咐了一句:“不准让宋御医去。”
“……嗻。”
“哼。”元璟帝轻哼一声,虽然他不喜欢姜菀,但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妃嫔被旁人染指。
“还有,去查一下那个小宽子的底细。”元璟帝眯着眸子,皎皎月色在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晕开。
元璟帝不信,姜菀有这么善良,这么好心,她一定有旁的缘由才这样大费周折的去帮那个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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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粹轩。
小宽子连夜收拾了自己的细软,就搬来了玉粹轩,玉粹轩的宫人少,所以姜菀直接给小宽子指了一间单独的屋子让他住,与清梨的西偏屋相连,离姜菀也隔得近些。
如今姜菀身边的人,除了清梨,终于又多了个信得过的小宽子了。
清梨还在姜菀屋里替她上药,今儿晚上这么一跑,姜菀小腿处的结痂果然又裂开了,幸好有郁雪膏在。
不过姜菀倒是不怕疼,精致无双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她高兴的是总算帮了小宽子一把,将他从火坑上捞了出来。
清梨仔细替姜菀上好药,这才问道:“小主,您伤的明明是右腿,为何要在左边的裙裳上划一道口子,装成左腿受伤呢?”
姜菀轻轻嘬了一口茶,笑着说道:“横竖哪只腿都无妨,总之我不需要再出去了,今儿夜里那么黑,也看不清的。”
清梨不知道姜菀在宫外的身份,也不知道姜菀为了防止皇上生疑,才故意换了只腿的,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狗皇帝那么聪明,万一联想到什么,就不好了。
清梨叹了口气,这才端着枣花小木盆往外走:“小主,天儿也不早了,明日再召小宽子训话吧?”
这是宫里的规矩,奴才新到一处,都得聆听一番新主子的教诲,免得触犯了新主子的忌讳与规矩。
姜菀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道:“还是让他进来吧,今日事,今日毕。”
“是。”清梨福了福身子,去外头叫小宽子了,她总觉得姑娘对这个小太监格外不同,可这是姑娘的事,她也不好多问。
清梨知道,姜菀有太多的秘密,而自己知道得越少越好。
小宽子弓着腰进了屋,立即跪在地上朝姜菀行了个大礼:“奴才叩谢小主!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快起吧。”姜菀声音温柔,噙着笑意,“今儿也多亏你信我,将那狗奴才引到此处。”
小宽子听话地直起了身子,却往后张望了一眼,十分小心谨慎的样子。
姜菀好奇地问道:“小宽子,你这是在作甚?”
“奴才在瞧是否有人能听到奴才和小主说话。”
姜菀轻笑一声:“放心吧,我宫里头清净得很,且这屋子很是隔音,我们说什么,旁人是听不到的。”
小宽子放心似的吐了一口气,抬起黑亮的眸子,直视着姜菀,声音小声颤抖着说道:“小主,奴才斗胆,敢问您可是言大哥……哦不对……应当说是无言大侠?”
小宽子虽这样问,可心中已是无比笃定,不然也不会这般唐突的说出来,只是平日他都是称呼姜菀为言大哥,到了如今,才发现,原来“言大哥”竟是如此倾国倾城的妃嫔,反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得知无言大侠的真实身份,小宽子心中惊涛骇浪,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却依旧难以平复。
姜菀抿了口茶,乌睫扑簌了几下:“……你是什么时候,如何知道的?”
“白日里小主救奴才的时候,奴才就知道了。”
姜菀皱了皱眉:“只有我们二人在的时候,你不必自称奴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受不起你‘奴才’这两个字。”
小宽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笑了几声:“进宫有些时日了,我都已经习惯了……”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姜菀很担心,旁人也会因此认出她来。
小宽子颇有些神秘的说道:“就是一种直觉,说话的语气,还有给我的感觉,都让我无比肯定,尽管我觉得跟天方夜谭似的,十分难以置信,但那种强烈的感觉就是一直存在。”
“……”这也太玄乎了,姜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防这一手。
但幸好,她无言大侠的好友,寥寥无几,而与无言大侠关系密切又恰好认识她的,除了小宽子,就只有安平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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