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宽子最见不得夏小仪伤心的样子,他本就是为了她入宫发誓要保护她的,可如今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自然紧张了起来。
“夏……夏小主,您怎的了?”小宽子仍然不敢逾越,宫里头毕竟人多眼杂,万一让旁人瞧见倒是不好了。
他自个儿不打紧,只是不想连累了夏小仪和姜菀。
夏小仪捂着心口,痛苦地蹙着眉尖,愁绪满怀:“小焦哥哥,我如今不得宠,宫里的奴才们伺候起来也很是敷衍,我心口都疼了好些天了,也没人肯替我去太医院抓药。”
小宽子一听,很是着急:“这些狗奴才,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您别急,我这就去太医院!”
夏小仪弱柳娇花似的朝小宽子勉强笑了笑:“还是你对我好……若当年,你没有随着父母离开昌州该多好……焦叔父和婶婶也不会遭遇那样的横祸了。”
最近小宽子常与夏小仪见面,也听她这样惋惜过许多回了。
小宽子每回听到这样的话,都是一脸伤心落寞地样子:“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再多的假如也无济于事。夏小主,您且回宫等着吧,我去太医院取了药给您送过去。”
“可你不是还要去给陆大人送药膏么?”夏小仪咬着唇,有些委屈地看着小宽子。
小宽子和夏小仪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自小时候起小宽子就心软,每回看到夏小仪这黑葡萄似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他便失了分寸。
小时候,每回她这样瞧他,他无论手里捏着多新奇的小玩意儿或是多可口的美食,都会一股脑地塞到她手里。
现在,亦是如此。
小宽子原是想给陆大人送完药膏再去太医院抓药的,两条路南辕北辙,他只能先择其一。
只是看这情形,夏小仪似乎心口难受得紧,也是耽误不得。
夏小仪仿佛看出了小宽子的为难似的,她伸出纤细嫩白的玉手,摊开说道:“小焦哥哥,正巧我回寝宫的路上要经过西武门呢,我帮你把药膏送去吧。”
“若你去送了药膏再去太医院,再去我那,一路上可就耽误功夫了,我担心你回去晚了会被菀姐姐骂呢。”
“再说陆大人的病情严重,也耽误不得,难道小焦哥哥还信不过我吗?”
夏小仪纯净的眸子望着小宽子,清澈得可以倒映出他的身影。
小宽子是很信得过夏小仪的,他也不是个傻子,若不是因为夏小仪自小就是个善良温柔的小姑娘,他也不会心甘情愿为了她入宫。
他记得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儿就是将吃剩的点心带去林子里喂小鸟,和他一起在林子里撒了欢似的跑,无忧无虑,让人怀念。
想到这里,小宽子将袖袋里的药膏拿出来,交给了夏小仪。
“夏小主,这是陆大人救命的药,耽误不得。”
“小焦哥哥,我都说了,没旁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夏夏便是。”
小宽子这才发现,说了这么久的话,夏小仪贴身伺候的宫女还未出现。
“往日里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翠竹呢?”小宽子关心道。
“她嫌我在宫里人微言轻,另择高主去了。”夏小仪垂下眸子,愈发显得可怜。
原来她都被欺负到这个程度了吗……?
小宽子想了想,夏小仪在宫中孤苦伶仃,连低贱的宫人们都敢欺负她。
可如今姜菀已经是皇上的宠妃了,谁对她不是客客气气,不敢违逆她半点的。
小宽子思忖了一番说道:“夏小主,我找机会去你宫里伺候你吧。”
“好啊。”夏小仪毫不犹豫的满口应道,“有了小焦哥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看到她弯弯的月牙眸子,小宽子觉得,他也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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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葶宫。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屋里头静得很,姜菀用过了晚膳后便恹恹地倚在贵妃榻上,懒懒散散地听着窗外淅淅沥沥雨声和婉转的鸟叫声。
往常的这个时辰,她应是都在看话本子或是养颜古方的,只是最近,因元璟帝每晚都来,她便懒了其他的心思。
只惦记着今晚又要被如何折磨。
外头的鸟儿倒也活泼,伴着雨声一直唤个不停,姜菀饶有兴致地听着,给它们安些莫名其妙的意思,倒也打发了时间。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越行越近,但姜菀听着,总与元璟帝平日里不太一样。
她心头微微惊了惊,回过头,看到一道峻拔的身影,隔着门口的轻纱,定定地望着她。
姜菀起了身,走过去迎他:“皇上怎站在门口?快进来吧,外头风大。”
元璟帝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姜菀直接撩开了帘子,心头一惊。
元璟帝的绣龙纹金丝墨袍还带了些湿意,似乎是淋着雨过来的,黑眸无泽,极森寒地看着她,声音冰凉地唤道:“姜菀。”
听到这两个字,姜菀就觉得通体发寒,浑身冰冷,仿佛有铁钉打入了她的骨头里似的,冷得出奇。
自从她回宫侍寝之日起,元璟帝每回都是亲昵地喊她菀菀,他已经许久未叫她姜菀了。
“皇上,您衣裳都湿了,快将衣裳换了吧。这些奴才不知道怎么伺候的,竟然让您淋了雨。”
姜菀一面埋怨着,一面扯着元璟帝的袖子往屋里走。
刚跑到兮葶宫的小宝子也是浑身湿漉漉的,正巧听到姜菀这句话,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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