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武羡轻飘飘一句:“而且,朕又这么喜欢你家的炸鸡和奶茶。”
原来是看上他的产业了?
费云生长长吸了一口气,又悠悠吐了出来,这个小丫头说话实在是厉害,他皮笑肉不笑,“陛下若喜欢,臣一会儿就将秘方誊下,交给宫中御厨。”
武羡摇了摇头,扫过他的脸,似笑非笑:“不必。”
“这是你赚钱的聚宝盆,朕没那个兴趣夺走。朕爱吃,不过是从前年幼时,常听母皇提起这些东西,想要以此追念母皇而已。”
先女皇武曜励精图治,仁厚节俭,宫中御膳向来简单,武曜从不说什么,可也会很偶尔,很偶尔地在父君和他们面前感叹一句:“总吃得这般寡淡无味,要是费卿在……算了,没有炸鸡,吃吃这鸡腿也是好的。”
丞相费澈的大小事迹,武羡从小听得不少,可还是好奇这个人的传奇人生。只是他走后便似人间蒸发,除了传说什么都没剩下。
武羡说:“朕听母皇说过,这些秘方其实是费相留下的东西吧。”
费云生承认得很干脆果断:“是,费相交给了我母亲,母亲又留给臣。”
“是啊,毕竟费相和你母亲,还有段老将军,他们三人关系很好。当日费相离开,又是你母亲去送的他。费相最后住过的地方就是你陪嫁带走的那家武馆,可见他们关系有多好。”
费澈离开天玑城的时候,只有费云生的母亲一个人前去送别。其他人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除了他最后出现的地方——费家的武馆。走之前费澈在那住了一日,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段汝嫣这次回来会选择去武馆暂住,也是想找寻一下旧友的迹象吧。可惜费澈的离开,什么都没留下。
“费相是我朝第一个为官的男子,除了母皇,几乎没有人支持他。后来若不是有将军和你母亲鼎力相助,只怕费相在朝中处境更是艰难。毕竟,男子出仕,太过荒谬,你说呢,费郎君?”
女皇说话百绕千回,最后竟又将问题抛给了他。
费云生说:“陛下,臣只知道,我朝科举取士,是为了给学子们提供一个公平公正的机会,是为了筛选出全姬朝最有才识智谋之人,是为了让这些人被选出来报效国家。”
无关男女,性别从不是一群人歧视压榨另一群人的理由,无能和愚蠢才是。
“哈哈哈哈哈,”女皇武羡的笑声响彻大殿,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回响在殿内,她笑得很痛快,这番话使她真心畅怀,“是,母皇选费澈为相,没有考虑过他是男是女,只是因为他足够有才。而姬朝的繁荣昌盛,正需要更多的有才之士。”
费云生说:“陛下英明。”
“朕听说,”武羡拖长了声调,“有圣贤之称的张先生收了令郎为关门弟子,还夸赞令郎将会成为她最得意的学生。费郎不用问朕如何知道的,现在大半的天玑城人都知道费郎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不只记忆力强,过目不忘,江楚阔作诗作赋也极有天赋,前些时日他所作的七言流传出来,惊艳了不少人。
“朕看过令郎的诗文,江相之子,确实没有让朕失望。”武羡说,“这样优秀的人才,不进太学,不参加科举,实在是太让人惋惜了,不是吗?”
“可阔儿他是个男子。”
“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武羡抬起眼睛,睥睨这浩大宫殿,眼里有着一切,这一切在她眼里又似乎什么都不算,“朕只要能人贤才,不要蠢人庸才。”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任谁都能体会到她身上的霸气。
可以想见,这个年轻女帝,在未来会成为姬朝的荣光。
费云生到此刻终于被她折服:“陛下,臣会继续教导犬子,保证他一心效忠陛下和姬朝。”
“朕,很期待。母皇有过一个男儿卿相,朕希望,费郎也能为朕送上这样一份惊喜。朕本想先看着令郎考进太学,然其已有张先生教导,那只能期待他在几年后的科举大展身手了。”
言下之意,她和她母亲一样,不仅能接受男子入学科举进官,看样子还会做到更进一步,放宽男儿仕途的限制。
这是个野心勃勃的女皇,也是个胸襟气度极为宏广的女皇。她的眼力和气魄,只会让这个国家更强大。
费云生不像女皇一样心怀天下,他只是想着,原本想让女儿科举入仕,最好做个状元,没想到最后愿望还有机会达成,更没想到将会由儿子达成……
不过由谁达成又有什么关系呢,都是他的孩子,都是他的骄傲。此后无论两个孩子如何,他都会拼尽所有守护他们二人。
“谢陛下隆恩。”费云生跪伏在地,行了个大礼。
女皇武羡说着言重,扶他起来,交谈完毕,两人一同踱步至皇宫内的校场。
不远处,刚册封睿王的武策正在指导澜若手上动作,两人气氛十分和谐,旁边是嘴角抿笑的楚阔,他近来又长高不少,已有了几分翩翩公子初长成的意味。
武羡的目光在江楚阔身上停顿了很长一会儿,不动声色敛了眸,转到旁边澜若的身上,声音轻快和身后的费云生道:“看起来令爱才学了一会就有模有样的,是有天赋的吧。令爱若喜欢练武,不妨让她时常进宫,和皇弟一同接受段老将军的教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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