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探春也只会为了她自己的前途,站在王夫人那边,偏帮宝钗,浑然不顾这件事会损了她的名声。
倒是迎春默默然,惜春冷笑了一声自顾自走开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就该闭着嘴。”商婵婵指了薛宝钗撂下一句话后,把手上的玉镯也往上推了推,仍然在做动手的准备——虽然人人说黛玉刻薄不饶人,但商婵婵知道,真对上宝钗,黛玉可是说不过。
只是现在黛玉自己站了出来,那商婵婵也就不介意先等黛玉发挥完,自己再赶下一场,反正打人又不怕迟。
薛宝钗脸色一白。
这跟她设想的可不同。她本想着,商婵婵不过八九岁的年纪,极容易就挑拨了去,最好恼了黛玉后再将这些话再传给侯夫人。
便是挑拨不成,她这样温柔和气,黛玉这样咄咄逼人,相较之下,这位姑娘也会对自己产生些好感才是。
怎么会这样冷漠厌倦的指着让自己闭嘴?而且这位商大姑娘为什么一直在卷袖子?现在可是深秋,气温也并不高啊。
薛宝钗摸不着头脑,商婵婵身边的茯苓可是见过商婵婵飞起踢人的,知道自家姑娘又要该出手时就出手了,简直心急如焚——这可不是只有自家人,若是亲自动手打人,这传出去连之前周静然的事儿都会被翻出来议论的!
商婵婵准备动手的同时也附加言语打击,直接告诉宝钗:你这样心思不正,我一定上禀太后不许你入宫!
如此这般断了薛宝钗的青云之志,好报方才之仇。
然而手都伸了一半,商婵婵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若是这个主意能成,不但解了今日之气,还有几项额外的好处。
那时候就有意思了。
于是她只是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宝钗,就反手挽着黛玉往她房里去了。
薛宝钗丝毫不知自己刚从物理打击下逃了出来,还在暗恨黛玉占了她的机缘。
望着两人亲密的背影,咬住了唇。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正堂内,贾母见姑娘们都走了,便打叠精神准备筹谋元春之事,这才是正经事呢!
王夫人也是心急火燎,刚要开口,忽然见薛姨妈也安然在座,一副伸着耳朵准备仔细听的模样。
想起方才保宁侯夫人对宝钗的夸赞,王夫人心里一阵膈应。
于是直接开口道:“老太太,我这妹妹这些日子车马奔波,到京城才几天,身子颇为不爽,不如叫珠儿媳妇儿陪她去歇了吧。”干脆利落的要把薛姨妈从情报中心给踢走。
正好让李纨也走,一个寡妇人家,穿的那样素淡脸上枯木死灰似的,不叫她在这里免得晦气。
倒是凤姐儿,口舌伶俐,看起来也蛮讨侯夫人的喜欢,留下还可以帮衬一二。
薛姨妈目瞪口呆,没想到姐姐这样小心眼,连她听一听都不许,更别提容她推举宝钗了。
她们可是嫡亲的姊妹!薛姨妈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然而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她只得被低眉顺眼的李纨和几个丫鬟,脚不沾地的架走了。
贾母倒是暗自满意:王夫人还知道支走她这个妹子,说明还是个拎的清的,知道娘家没有自己女儿重要。
然而贾母对王夫人这个拎得清的考评,下一刻就被王夫人无情打碎。
只听王夫人道:“不瞒侯夫人说,听夫人提起元春后,我这心里着实难过。那孩子自幼出挑,可怜进了深宫之中,如今蹉跎到了二十岁还没个终身。夫人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便可知道我的心了。”
贾母险些忍不住将杯子直接砸到王氏头上去!
怎么就能说出这么蠢的话,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枉自己刚才居然觉得她是个拎得清的,这分明是个糊涂虫!
如今贾家这副做派,要做什么是明摆着的——就是想要请求保宁侯夫人帮衬元春的前程。
你第一句话哪怕不把姿态放低了摆出求人的态度来,也得说一说帮衬元春,荣国府能许出的好处吧。不然谁也不是活菩萨,人家保宁侯夫人凭什么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给你荣国府贾元春挣前程?
结果王氏倒好,第一句哭起女儿来了,还敢拿保宁侯夫人的心肝宝贝做比,简直是在得罪人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江氏果然恼了:她是听夫君的准备在荣国府这里赚一个顺水人情,可不是真的瞧得上荣国府。王氏居然还将自己女儿与商婵婵相提并论,也不瞧瞧贾政的官职跟保宁侯的官职差出去多少!
于是她放下茶盏,淡淡道:“既如此,史太君只管进宫求太后将贾女吏放出来就是,横竖我瞧着娘娘宫里也不缺这一个宫女。”
王氏:嗯?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此时侯夫人不应该感叹唏嘘她的慈母之心,并且主动要求帮衬元春吗?毕竟元春可是正月初一出生,日后是有大前程的。到时候自然也会忘不了保宁侯的好处。
贾母瞧着王氏居然还没转过弯来,索性放弃了她,指着凤姐道:“你太太这几日发烧呢,果然现在说起胡话来了,你这就去倒一杯浓浓的蜂蜜来叫她喝了,养养喉咙吧。”
言下之意:快给王氏整点东西堵住嘴,可别叫她再说话了。
王熙凤险些笑出声来,连忙应了,去给王夫人倒了一盏足以齁死人的白糖蜂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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