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又听说了钦天监的结局,于是诸位高僧不敢怠慢,紧锣密鼓的在佛前开了个小会。
最终由辈分最老,曾被先皇御口封为“大智神僧”的老主持出面去回禀。
这位老僧充分吸取了钦天监的经验教训,决定走惜字如金的路线。
一见皇上,就先发制人道:“此玉颇有渊源,老僧斗胆请圣上不要损毁此物。”
皇上再问,老和尚双眼一闭,除了“阿弥陀佛”就只有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彼时商铎也在跟前,看皇上又要上火,连忙劝道:“皇上,大智神僧说的不错,窥测天机易生祸灾。
说到底这玉不过一件死物,皇上将它镇在护国寺由诸位大师看着就是了。”
听前半句的时候,那老僧心中还在感激保宁侯:真是个厚道人啊,还替我们说话。
然听到后半句,差点要化作怒目金刚,跳起来给商铎一杖:你是人吗?把这锅就甩给我们护国寺了?以后万一有点什么天灾人祸,岂不是我们护国寺镇压不力?
眼见得皇上要点头,“大智神僧”也顾不上老神在在惜字如金的扮高人了,连忙开口道:“皇上,老僧听闻,江南有一圣僧,灵验非常。
远了不说,只说保宁侯府世子爷的婚事,不就是圣僧算出的吗?不如请他再出山一算?”
护国寺替商驰算过两回八字,也得过商太后的授意,对此事门清。
于是现在立刻拿来甩锅。
商铎:……这老和尚好生奸诈。
皇上点点头,便将通灵宝玉交给了商铎:“舅舅与圣僧交情甚笃,既如此,就请舅舅将此物命稳妥之人带到江南请圣僧一算吧,寻个解决的法子。”
商铎只得领命。
于是这通灵宝玉,兜兜转转的终于出现在商婵婵跟前。
她从案上拿起这块玉,看它静静躺在掌心,心道:这是怎么回事,绛珠仙草落在我们府上也就算了,这补天之石如何也来了?
商驰不知妹妹想什么,只是莞尔:“所以父亲拿来让我们出个主意?”
商铎指了指他道:“当年那圣僧也是你编撰出来的——随意寻了个深山老林里的旧庙,安排了个老和尚就敢称料事如神的圣僧。”
“连那命书都是你自己改的,如今皇上又想起这僧人来了,本就该是你的差使。”
“只是现在你岳父出京去了,户部的事儿全压在你身上,只怕你一时脱不开身,所以为父才叫了骏儿来。”
商骏立刻领悟了:“父亲的意思是命我往江南走一趟?”
保宁侯点头:“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家可不能犯什么捏造神僧的‘欺君之罪’,你走一趟我才放心。皇上那里也会觉得我们家办事勤谨不居功骄纵。”
为了此事,商铎派出嫡次子亲自往江南去,也算是在皇上面前表足了诚意。
商骏起身领命:“儿子明白。”
商驰温和道:“二弟,此次麻烦你去为我善后了。”
商骏只是对长兄也一礼,并未说话。
其实商骏心里很明白。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兄弟本该在朝上守望相助。
然而他天性不爱仕途,三弟又是个淳朴性情。整个家族的担子不得不都压在了商驰身上。
商骏有时思及商家未来:说不得日后妹妹嫁入谢家,对保宁侯府的帮衬之处都比自己这个儿子多。
所以,此番能为家族做些事情,商骏是十分情愿的。
保宁侯见他懂事,也觉欣慰:“好,过两日你就启程去江南吧。”
商婵婵心中若有所感,忍不住对保宁侯道:“父亲,这玉能不能这两天放在我这?我觉得很稀罕呢。”
商骏一向是君子端方,不由蹙眉道:“且不论这玉的来历吉凶,只它曾是男儿贴身之物,你便不好拿着的。”
倒是商驰劝了弟弟一句:“罢了,由她拿着玩两日吧。说到底不过是物件,且在宫中也经了许多人的手,护国寺诸位高僧也对着念了几日经,什么男女之分都该叫佛音化解了。她喜欢由着她去吧。”
商骏仍有犹豫:“大哥,这玉连皇上都忌讳,听说荣国府开始大张旗鼓地找玉,因那位贾公子失了玉后有些神志不清。
既如此,这玉只怕有妨碍。还是放在小佛堂吧。”
商婵婵本来都伸出蠢蠢欲动的手要装走通灵宝玉,叫商骏这一说,忽然觉得脖子后面毛毛的,又连忙放下了。
最后保宁侯一锤定音:“好了,就先放在藏书阁,叫圣贤之言镇着罢了。”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
次日,保宁侯府中唯有商婵婵独自在家。
商铎商驰上朝,商骥继续在礼部加班加点不提,连这些日子一向清闲的商骏也往崇文馆去告假。
江氏则因北静老王妃抱病,携黛玉一并往北静王府探望去了。
商婵婵正抱着大猫苹果,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游记,忽然听到清晰可闻的木鱼声响,更有一句“南无解冤孽菩萨!”传来。
旁边服侍的茯苓诧异道:“咱们府这深宅大院,外面街上哪怕鞭炮都听不清呢,如何能有这木鱼声传进来?”
商婵婵想到一事,脸霎时就白了一层,连声道:“快打发人出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外面?”
一时二门外的小厮打探了来回,又由丫鬟传话进来:“回姑娘,外面念经的人说来也稀罕,竟是一个癞头和尚与一个跛足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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