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走进医院的时候,连乔还在想这前任是不是在装可怜博同情,毕竟他们家忍冬这么可爱,谁跟他分手了不得眼巴巴地求他回来。直到徐忍冬摁下某个楼层的电梯,连乔往旁边的楼层指引图上一瞄:肿瘤科。
卧槽,癌症啊?那人家可能不是白莲花装可怜,人家是真的要死了。
连乔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甚至想下楼去买个果篮。
那位前任住在病区抢救室里,和医生办公室只隔着一层透明玻璃,方便医生观察病情,随时进行抢救。徐忍冬进了病房,连乔却摆摆手,示意自己在外面等他。
抢救室里有五张床位,徐忍冬径直来到中间那张病床前面,背对着窗玻璃坐下。连乔隔着透明玻璃,看到那张床上躺着个瘦小的女人。那种瘦已经不是常人认知中的纤瘦,而是一种病态的,既可怜、又有点可怕的瘦。
不过即便饱受病痛折磨,仍旧能看出她曾是个美人。她的五官神态里有一种清丽出尘的气质,和周围那些普通人相比,一眼就能区分开。这一点和徐忍冬倒是有些相似。
连乔扒在窗玻璃上,颇为嫉妒地想:哼!和我们大佬还挺有夫妻相的。
话说回来,如果长得不行,我们大佬也不可能看上她,更不可能跟她有一段往事。毕竟大佬的现任是我,我这么优秀,他的前任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连乔心里稍微平衡了点,决定不再偷看。他背对着透明玻璃开始玩手机,忽然注意到护士站里的两个护士也在偷偷瞟那个女人。
“终于有人来看她了啊。”护士A说。
“你说钟秀啊?唉,她也真可怜,才四十出头就得了这个病。从确诊到现在,每次放化疗都是一个人来住院的。前几天下病重的时候都没有家属来签字,唉。”护士B说。
“那今天这个是她家属吗?长得真帅,像明星一样。”
“希望是吧。没家属陪真的太惨了,有什么不舒服都是一个人扛着,做化疗吐了还得自己抱个垃圾桶接着,半夜疼醒也不好意思打铃叫我们。唉,是个好人,怎么就这么惨呢。”
“她老公小孩呢?”
“病历上不是写着吗,未婚。”
“啊?她这么漂亮,又年轻,怎么会……”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也别多问,反正肯定又是个惨剧。”
“唉,作孽啊……”
连乔听不下去了。这女人是挺惨的,他作为情敌都有些不忍心了。
他无意间朝玻璃里面望了一眼,这一望之下,却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徐忍冬坐在女人床前,深深低着头。而那女人居然正在摸忍冬的脸!
连乔顿时就来气了。你惨就惨吧!你不能恃惨而骄啊!
他撸起袖子就想进去跟那女的讲讲道理,却忽然听见背后一阵警报。与此同时那个女人的手无力地从忍冬脸上滑下去,重重摔在床沿。
徐忍冬愣愣地看着她的手,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倒是周围的病友先叫了起来。
连乔亦是大惊失色,赶紧回头去叫护士。护士比他反应更快,早已起身喊人来抢救。几秒钟的工夫,好几个医生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护士们也戴上口罩手套,冲向抢救室。
连乔跟着进去,只见医护人员推开徐忍冬,拉上床帘开展抢救。徐忍冬站在蓝色的床帘外面,呆呆地看着床位的方向。他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站着,双拳紧握,像一个在黑暗中独行的人,突然不知道被谁打了一闷棍,痛且愤怒,却无处发泄。
他看上去如此无助。
连乔心疼了,走到他身边,想抱抱他。猛然瞥见他的眼睛,却吃了一惊。
只见他满眼皆是痛苦与不甘。那种情感太过强烈,以至于他眼圈都红了。
连乔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那种痛极恨极的模样,让连乔心里被针扎了似的疼。于是他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抢救室里乱糟糟的,医生下达医嘱,护士忙着执行。连乔正在恍神,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次警报声的来源是心电监护仪。透过窗帘的缝隙,连乔看到监护仪上变成了一条直线。
徐忍冬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他上前一步,终究还是没有冲进床帘里去。连乔感觉心里被刺了一下,他难受地别过脸,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一窒。
所有响声在一瞬间消失,所有人也都停下动作。就连吊瓶里的点滴都停止了流动。
连乔震惊转身,一座银白色的金属电梯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回头看了徐忍冬一眼,徐忍冬也发现了周围的异样,正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盯着电梯。很快地,身后的床帘被拉开。两人同时回头,看到床上走下来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小女人。
钟秀。
在她临死之际,属于她的电梯打开了。
钟秀看着面前这二人,惊讶道:“你们怎么……难道……”她睁大了眼睛。
徐忍冬深吸一口气,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对钟秀点头道:“是。我们也进去过。”
钟秀问:“几次?”
徐忍冬:“很多次。”
两人四目相接,钟秀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徐忍冬则是别过了脸。钟秀看看徐忍冬,又看看连乔,叹息道:“抱歉,把你们牵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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