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乔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忍冬受苦,但却什么都做不到。这让他无比绝望。
两个人紧盯着徐忍冬,谁都没再说话。房间里是令人窒息的压抑,只能听到徐忍冬剧烈的喘息声,间或还有吃痛的闷哼声。每当徐忍冬发出痛呼,身旁两人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可是却只能硬生生地压住这股冲动。
徐忍冬的身上不断有新鲜伤口出现,脸色也愈加苍白。谁都能看出来,徐忍冬的体力已经逐渐不支,他的胸口起伏经常会突然停下来,挣扎扭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小。连乔钟秀二人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徐忍冬手中的木头人偶忽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连乔钟秀齐齐望向徐忍冬手心,只见那人偶的头颅从中间裂开,裂缝顺着鼻梁、喉咙不断往下延伸,很快地,整个人偶彻底裂成了两半,掉落在床上。
与此同时。
“呃——”徐忍冬猛地睁眼,长长吸入一大口空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上水面。
“忍冬!”连乔几乎是扑到他面前,大喜过望,“你终于醒了!”
浅棕色的眼眸僵硬地转动着,徐忍冬尚未从噩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只是呆滞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他身上的伤口都在迅速愈合,肚子上那个大洞也消失不见,只剩衣服上还残存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钟秀松了一口气,把那个裂开的木头人偶默默收好。
过了好一会儿,徐忍冬才缓过劲儿来,干涸的嘴唇上下翕动。连乔赶紧弯下腰去,把耳朵凑到他嘴唇边上。
徐忍冬哑不成声:“水……”
“我去拿!”连乔赶紧端来水杯,扶他坐起。
徐忍冬像是刚从沙漠中逃出来,大口大口喝光了一整杯的水。无神的眼瞳里总算渐渐有了焦距,他茫然地看了连乔一眼,又看看钟秀,突然脸色一变,用双手捂住头。
“还疼吗?”连乔心里一揪,把他搂进怀里柔声安抚,“没事了,你已经醒了,他追不到你了,你安全了,你没事了……”他不断重复着那句“你没事了”,声线从颤抖逐渐变得平稳,仿佛在安慰徐忍冬的同时他自己也得到了安慰。
徐忍冬头痛欲裂。他想起来了,刚才他在榆树街上被弗莱迪追杀,肚子上被开了个大洞,手脚上也被捅了十几刀。但弗莱迪并没有急着杀他,而是猫捉老鼠似的任由他逃跑,时不时给他来上一下,放放血。他最终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弗莱迪也终于玩厌,对着他的头给予了致命一击,活生生地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
脑浆从颅骨缝隙里漏出的触感还停留在神经末梢。徐忍冬揉着额头,只觉头皮发麻,大脑深处还在微微颤抖。
但是,他怎么还活着?
他本来以为再见到连乔会是在电梯里,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躺在卧室的床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扭头看了钟秀一眼,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秀一愣,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徐忍冬忽然觉得气氛不大对,却听耳畔传来连乔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这里是她的房间。”
徐忍冬惊讶地睁大眼,再次确认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这里确实是钟秀搬出来之后的房间。他想起来了,昨晚他是半夜溜出来见钟秀,然后在钟秀房间里睡着的。当时钟秀也睡过去了,大概是被他梦中的惨叫声惊醒,所以去叫了连乔过来吧。
他低头看看自己,肚子上的大洞已经不见了,左手手臂居然也不疼了,不由诧异道:“我的伤怎么全好了……”
“我用了人偶。”钟秀小声道。
原来使用人偶不光能够复活,还能治疗所有伤势。徐忍冬觉得这道具比他的重生能力好用多了,至少不用全部翻盘重来,省掉了多少工夫。
毕竟是以一条人命为代价,这关键玩家死得很有价值啊。
徐忍冬顿时产生了干掉社长强抢人偶的冲动。
……等等。
就在这一瞬间,徐忍冬脑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让他感到极其不安。但他一时无法捕捉那到底是什么,只觉得是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
头又开始疼了。
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视线无意识地在钟秀身上停留。钟秀会错意,小心翼翼道歉道:“对不起,我擅自用了人偶……”
徐忍冬回过神来,随口问道:“你身上还有几个?”
钟秀:“没有了。”
也就是说,钟秀把唯一一个保命道具用在了他身上。
徐忍冬心里生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他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钟秀笑笑,没接话。
身旁的连乔忽然开口:“聊完了吗?”声音有些冷淡,和他平常截然不同。
徐忍冬:“嗯?”
连乔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床上拖起来:“我有事跟你说,过来。”
徐忍冬一头雾水,被他拖回到他们的卧室里。连乔重重甩上门,门框都被震得晃了一下。徐忍冬感觉到他此时极度暴躁,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果然,他转过身来时,眉头紧皱,眼里满是狂躁,凶得简直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人。他声音低沉,强压着怒火:“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忍冬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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