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忍冬无法解释。正想下楼去打120,却听到床上那人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如同召唤,徐忍冬立刻转过身来,扑回床前。
“连乔?你醒了?听得到我说话吗?”他担忧地碰碰连乔的脸,却见连乔仍旧双目紧闭。眼皮底下,眼球颤抖着,像是深陷噩梦无法醒来。
“忍……冬……”连乔虽然意识不清,却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样两个字。
徐忍冬心里一痛,抓着他的手道:“我在。我在这里。你有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连乔嘴唇翕动,气若游丝:“替我……替我……”
忍冬把耳朵贴到他唇边,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替我……活下去……”
替我——活下去?!
似曾相识的句子,让徐忍冬瞬间如坠冰窟。
没等他多想,走廊上又响起几个脚步声。
“怎么啦?”“怎么回事?”
和尚跟长发阿姨他们回来了。一看到连乔半死不活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
小苹果解释道:“他发烧了,在说胡话呢。你们知道他下午干什么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发烧?”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长发阿姨伸手摸了摸连乔的额头,惊道:“烧得这么厉害!退烧药吃了吗?”
“喂不进去。”徐忍冬转身望向众人,“他得去医院!快,帮我打120!”
“医院?”众人又是一阵诧异。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片街区里并没有医院。
徐忍冬一咬牙,决定自己去打电话。正要起身,手臂忽然一沉。是连乔死死地抓住了他。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连乔烧得意识不清,脸上红通通的,声音哽咽。徐忍冬心里又软又疼,只好又坐回来,握着他的手哄道:“我不走,别怕,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连乔,你睁开眼看看我。”
连乔仍旧不清醒,只是抱着他的手臂,呜呜咽咽地哭。
徐忍冬被他哭得心都碎了,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身后的长发阿姨忽道:“还是得吃药。”
忍冬皱眉道:“可是他……”
长发阿姨:“给他塞吧。像退热栓一样。”
忍冬一愣。众人也没听明白。
长发阿姨此时像换了个人似的,雷厉风行地屏退众人,反手带上门。然后重新拆开一粒退烧药,对徐忍冬道:“把他裤子脱了。”
徐忍冬这下终于明白过来,急忙拦住她:“好,我知道了。我来弄!阿姨你也出去吧!”
长发阿姨也不坚持,教了他塞药的方法之后就很快地退了出去。
徐忍冬小心翼翼地给他塞了药。连乔大概是觉得不舒服了,两条腿拼命踢打,像是想把什么东西踢出去。与此同时还双手捂住自己下面。
“别动,我给你穿裤子。”徐忍冬一边柔声哄他,一边按着他的腿,艰难地给他穿上裤子。
好不容易做好这一切,忍冬又累得气喘吁吁。
小孩子的身体素质真的太差了,体型差距真的不是靠大力就能出奇迹的。就他这个小身板儿,别说摁住连乔两条腿了,好几次都险些被他踢飞出去。
好在,穿上裤子之后,连乔就乖了不少。
看来他即便失去意识,也知道捂住裤子保全清白。忍冬不由发笑。
他重新开门让大家进来。众人讨论一番,都说下午在分头寻找线索,不知道连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忍冬还是希望能去医院,可是他一起身,连乔就呜呜咽咽地开始哭,抱着他的手臂说不要离开我。别人想帮忙搬运都插不上手。
忍冬实在狠不下心推开他。长发阿姨道:“反正药都塞进去了,先看看吧。”
于是忍冬就彻夜守在床边。
晚上,长发阿姨、小苹果、和尚等人轮流过来陪他,给他弄些吃的,看看连乔的情况。连乔始终没醒,烧得脸颊通红,迷迷糊糊地说胡话。
不过,他后来就没再说过“替我活下去”这种混账话,顶多就是哭唧唧地撒娇。
徐忍冬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心思却全在他身上,恨不得五分钟回一次头,看看他醒了没。作业都来不及做,更别提复习预习了。可是高考即将到来,他必须拼命。
煎熬的一夜过去。作业总算在凌晨五点做完了,可是连乔还没有醒。
天亮了,忍冬换了一副身体。托长发阿姨去跟学校请了病假,自己仍旧守在连乔床边。
可是连乔依旧没有醒。
就在徐忍冬焦虑得快要发疯时,高考前夜,凌晨两点,连乔终于有了点动静。
“水……”
忍冬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下来,扑到床前:“连乔!你终于醒了——水在这里,你坐起来,我喂你!”
连乔仍旧闭着眼睛,但已经能配合着他的动作,自己慢慢坐起来了。
忍冬摸到他大汗淋漓的后背,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连乔嘴唇干涸,一碰到杯沿,就本能地抱住水杯大口喝起来。忍冬怕他呛到,把水杯稍微往下压了压,柔声道:“别急,喝慢点,小心呛。”
徐忍冬这嘴不愧是开过光的。他刚一提醒,连乔果然就呛到了,一颤一颤地咳个不停。
忍冬急忙给他拍背。连乔咳了一阵,缓过劲儿来。茫茫然地睁开眼睛,视线最终落到面前的忍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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