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血七所言,魔域不讲究出身辈分,一切按实力说话。
尽管泠渊是魔尊之子,但一来魔尊有过不少子嗣,泠渊算不得其中多么独特的一个,且父子二人是肉眼可见的不和;二来,殿里诸魔大多陪魔尊走南闯北了数十甚至上百年,个个强悍狂傲,因而对于这个刚刚从人界归来的年轻少主,心里自是十分不屑。
血七先前对孟亦觉动手动脚,一方面是垂涎于眼前美色,另一方面也是想故意找了个由头,要试试泠渊的真本事。他在魔域久经战事,出手自是十分毒辣,招式诡谲无常。
这场对决与泠渊经历过的仙门中人的切磋完全不同,是实打实的恶战。在血七迅猛的连攻之下,泠渊步步后退,快要被逼至墙角处。
见他已无路可退,血七得意笑道:“小子,知晓到厉害了吧?跟老子比,你还差得远!你先前伤了我的一只手,就把你的美人儿交给我,让他好好替你赔罪吧!”
说着,他握起爪子,掏向泠渊的心口!
就在此时,少年忽然眼神一凛,硬生生地接下了他这一招。利爪顿时刺破了他的心口,但下一刻,血七忽然大惊失色:他击中的,居然只是残影!
一时大意,错失良机。
泠渊反手扣住血七的手腕。血七痛呼一声,立时感到体内魔气正在被大量吸收,源源不断地吞噬!
“不!松、松手啊……放开我!”
感受到与魔尊如出一辙的吞噬之力,血七顿时心慌,狂乱地挣扎起来。
旁边牛头妖见势不妙,趁着泠渊与血七僵持难动之际,赶紧抡起挂在腰间的锤子,冲着泠渊当头就是一锤。
眼看着铁锤即将砸下,却在半空停住不动了!
牛头妖大吃一惊,看向悠悠落在自己手臂上的符咒。
“定、定身符?”
牛头妖不可思议地望向前方。
只见那被他们一众魔将瞧不起的人族美人,居然手持符咒,隔空催动了定身符术,将他拿着铁锤的那只手臂定得动弹不得!
牛头妖愣怔间,少年一闪而过,反绕至他的身后,一脚将他踹得飞出老远。牛妖摔了个嘴啃泥,脊骨当即响亮地咔嚓一声,竟是在重击之下碎裂了!
“嗷啊——!”牛头妖痛叫起来。
在泠渊对付牛头妖的工夫,血七气喘吁吁地往前爬了几步。然而少年很快转过身,几步踏上他的背,挥拳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揍。
“哇啊啊啊……”
大殿上响起接连不断的惨叫。少年一轮重拳揍下,眼底的狠戾就连见惯了战场的魔将们都有些震撼。血七被打得口吐鲜血直至完全瘫倒,场面凄惨无比。
他们赶忙望向座上的魔尊。然而,在血魔与泠渊相斗期间,魔尊至始至终一直都淡然地坐在座上吃喝,并没有前来劝阻的意思。
眼看着那血魔奄奄一息,泠渊才松了手,漠然扔下他,走向孟亦觉。
众魔直愣愣注视着少年的动作,大气也不敢出。
整个大殿里静得出奇。
孟亦觉望着泠渊走到自己身边,低头瞧见他双拳骨节上的血渍,从兜里拿出帕巾,给他细细地擦拭。
泠渊柔声道:“师尊,你方才的定身符,使得恰是时候。”
孟亦觉抿了抿唇。余光里瞥见魔将们阴森地注视着这边,他心中升起不安。
泠渊却轻柔地握住他的手。“师尊,你先前告诉过我,‘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但是现在,我们若是低了头,就永远会被欺负。”
孟亦觉喉头动了动。
泠渊说得不错。今天选择隐忍,服了软,那么明天到来的,就将是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辱。
这群妖魔,说是强者为尊,实则欺软怕硬。他们没有伦理道德,也不讲尊卑友爱。
对付这群没有情义秩序可言的生物,唯一能让他们服气的方式,就是用拳头将他们彻底打服,让他们再不敢生出冒犯之意!
孟亦觉轻声道:“泠渊,你是对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从今以后,我们不忍了。”
泠渊勾了勾唇角。
就在此时,魔尊自座上站起身,慢慢朝着台阶下走来。
魔将们纷纷退到一边,为他让出了一条道。
魔尊缓步走到牛头妖的面前。这牛妖刚才被泠渊一脚踹断脊骨,此时僵硬地仆倒在地上,怎么努力也疼得爬不起来。
见魔尊靠近,他转过头,缩了缩脖子,“尊主……”
魔尊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牛五,怎么样,服了吗?还打吗?”
牛头妖睨了泠渊一眼,转头间背上又是一阵抽疼。他嘶地抽了口气,摇摇脑袋,“不,不打了,我认输了!”
魔尊点点头,转身走到倒地的血魔的身边,又问了一遍:“血七,怎么样,服了吗?还打吗?”
血七脸朝下直挺挺趴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自然说不出任何回答的话。
众魔屏气凝神。魔尊缓缓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走到泠渊的面前,静默地盯着他,口里却是在问身后的魔将们:“你们之中还有谁不服,想要打的,现在过来。”
众魔彼此对望。没有人应声。
魔尊转过身,挑起眉:“既然无人上前挑战,本座权当你们默认了,水泠渊是你们的少主。”
片刻的沉默,树妖率先屈膝跪下来,向水泠渊伏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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