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毒蛇一般的目光锁住,孟亦觉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右手不自觉按住了手腕上的银镯。
魔帝冷笑一声,大步向着他们走来。
他的步履很沉,很缓,一步一步踏在孟亦觉的心上,宛如嗜血的猎手步步逼近待宰的羔羊。
一边走,一边自腰间鞘中抽出锋利的宝剑。
这柄不知浸染过多少生命鲜血的宝剑一经现世,即刻散发出阵阵污浊的魔气,在明朗的月色下闪着锐利寒光。
“不过,你们的逃亡之路,也到此为止了!”
魔帝的眼神骤然迸发出无尽杀意,雄浑的气劲自体内倾泻而出,在空中一圈一圈地震荡。强盛的魔气掀起的劲风横扫过境,将魔帝足边的碎石草叶都震得腾空乱舞,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打转。
孟亦觉从未亲眼见过魔帝这般强势而恐怖的气场。事到如今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所见到的魔帝,确实是最为温和收敛、毫无攻击性的状态。
而现下,他眼睁睁看着魔帝向自己逼近过来,头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面对着的,是手上沾过千万条性命的魔域杀神,是盛怒下法力全开的最强魔主!
帝王前所未有的强势气场压迫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脏,也令他不自觉地感到发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身躯本能地颤栗。
魔帝缓缓转动着水色的眼珠,目光逐一扫过他们的面庞,在白霄真人的脸上停滞片刻。
“是你……”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低低笑道,“你竟然还活着。”
“当年那一剑之仇,我可都还牢牢记着。”面对着魔帝恐怖的气势,白霄真人紧握拂尘,眼中毫无惧意,“你这魔头还未落得应有的后果,我又怎会先走一步!”
双方紧张对峙,战事一触即发。
魔帝突然出手了。在所有人都未看清的时刻,他身形一晃,举剑刺向孟亦觉,行走间卷起无数纷飞的沙尘,强势踏步攻来!
电光火石之间,孟亦觉还未来得及拿出银镯中藏着的符咒,那阴寒的剑锋已经逼近他的咽喉。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命尽于此……然而下一秒,魔帝竟然停止了动作,就这么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双眼焦点模糊,目光迷离涣散。
孟亦觉心中讶异,但仍把握住这莫名又难得的机会,赶紧飞快撤了几步,转身向着远处奔逃而去。
魔帝愣怔了几秒才堪堪回神,脸上浮现出惊诧神色,似是对自己方才一瞬间的分神感到不可思议。
他闭了闭眼,将脑海中混沌的花白驱逐出去,再度聚起一口气,向着孟亦觉追杀而来!
白霄真人和云暮汀同时出招,欲替孟亦觉挡住,但魔帝出手实在太快了,他们二位就连分秒也拦他不住,直接被魔帝周身的魔气震得踉跄退开。
魔帝一心要杀孟亦觉,但当他对准了孟亦觉的背影第二次举剑刺向对方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又发生了:他眼前忽然再度一花,从头到脚感到一阵晕眩的震颤,竟再度偏离准头,刺向了空气!
“怎会……!”
这一次,眩晕来得更为持久。
魔帝摇摇晃晃,使劲摆了几下脑袋,眼神才重新聚焦。他紧紧盯着孟亦觉夜色下的身影,满心满眼里都是花花绿绿的光彩,定睛看了看,才发现了端倪——
问题就出在孟亦觉穿着的那件衣服上!
在明月的照耀下,孟亦觉身上的光滑纱衣更显得熠熠生辉,在皎洁月色下绽放出动感繁乱的光彩。
这光影并非普通的反射光线,对他有着极其强烈的迷神致幻的效果!所以他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孟亦觉的时候,才会感到无尽晕眩,根本无法准确地击杀对方!
泠渊他……是从哪里弄到了这种东西!
魔帝咬牙,心中盛怒到了极点。孟亦觉——他最憎恨、最忌惮的人就在眼前,然而他却无法动手杀了他,这对于嗜杀如命的魔帝而言,就像是嘲讽地打了他一耳光。
但是……
魔帝复而扬起嘴角,冷冷一笑,目光转向广场上的其他五人一兽。
这些都是孟亦觉的同伴,还有前来营救他的人。
以孟亦觉那个温软性子,是绝对不会撇下自己的朋友徒弟被杀而独自逃跑的。
哈哈……水泠渊,你就算护住了你的师尊又如何?有这帮累赘在,孟亦觉又能逃到哪里去?
魔帝骤然回身,向着场上的其他人飞扑过去,剑锋直指离得最近的白霄真人!
就在那一刻,一道强劲剑气破空而来,径直袭向魔帝的面门。魔帝不得不收住脚步,剑一横,将那道攻击尽数挡下。
魔气交接冲撞的那一瞬,他已经知晓来人的身份。
“泠渊……你终于来了!”
伴随着袭来的剑气,少年身形敏捷如豹,从广场的一侧顷刻间突入,一瞬出现在场地中央,将己方众人挡在自己身后。
“魔帝,你的禁卫军已经被攻破了!”泠渊手中长剑平举,水色的眼眸不带感情地直视着魔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话音一落,广场外四面八方骤然响起震天的呐喊声。只见无数戴着金盔的兵将冲进魔宫,将正殿里里外外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什么!!禁卫军竟然……败了!”
血七与叶三大吃一惊,他们无比震撼地环视着周围密密麻麻包围上来的金盔叛军,霎时间心中已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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