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出现的水波纹造就出幻象,让修真者和非修真者看到完全不同的景象。在普通百姓眼中,这依旧是一面普通的墙。
路听琴看到仙鹤的翅膀从收拢状态改成开启。一人多高的灰色墙壁从中间裂开,缓缓向内开启,就像一道大门。
门后是一座高约五层、飞檐连阁的楼,刻有猛禽灵兽的砖雕、修仙问道的木雕。楼宇上挂着重重灯笼,在白天也点燃着烛火,散发微弱的光亮。汉白玉的石阶一路延伸,连着一条白玉铺就的路,一直到灰墙打开的门口。
这是玄清道人的某种隐藏居所吗?路听琴接受到扑面而来的有钱二字,回头看了一眼重霜,确保重霜没跟丢。
路听琴走近这座楼,听到紧闭的大门后传来更多的声音。这不是一栋死寂的楼,厅堂似乎就有几个人在谈话,更深一点的地方,还有宝剑破空声、喂招声。
从感受到的气息看,这像是一栋供给修真者的高级酒肆。
“师姐。”路听琴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栋楼……和嵇师兄有什么关系?”
路听琴看到房檐下悬挂的夜明珠。这些珠子的镶嵌手法和他密室里嵇鹤塞进来的那堆,近乎一模一样。
陶晚莺闻言停住脚步。
结界内的天空永远是阴天,她一袭鲜亮的红衣站在楼宇前格外惹眼。
“傻琴琴,”陶晚莺笑道,“不止是这栋楼,这座城都算是你嵇师兄的。他是先皇第四子,就算入了山门,该有的产业依然在。”
第42章
路听琴刷新了对嵇鹤的印象。
路听琴认人时有个习惯, 喜欢在心里头贴特征标签, 没熟之前每次见面都靠标签认人,熟了后才丢掉。
他穿越前,给师弟和老板贴的各类标签有“唯一的长相特点是普通”“专业撞衫”“黑框眼镜该擦了”, 穿过来后,给重霜贴了“黑莲花”“龙崽子”“眼神清澈过的小鸟”, 到现在变成“傻小孩”“一根筋”“完事后丢给叶忘归带”。
路听琴对嵇鹤的标签,原本是“手帕成精”“宝蓝色孔雀”“妈”, 现在统统黑掉, 变成“有钱”“有钱”“有钱”。
“想什么呢, ”陶晚莺戳了一下路听琴的脑门。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路听琴的脸,发现多年不见,自己年轻的师弟身上多了些活人的气息,“走吧,师父在顶层有专门的房间, 我带你到门口,就不进去了, 省得他一见面就啰嗦个没完。”
陶晚莺冲重霜摊开手, 调笑道:“小宝贝,把你师尊的帷帽拿出来吧?楼里虽然人不多, 还是有几个。你师尊带上帷帽, 知道他长什么样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开不开心?”
重霜一股热气蹭地涌到脸上, 脸爆红。他哆嗦着手从包袱里拿出刚才收好的白纱帷帽, 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呈给路听琴。
自路听琴变化以来,重霜观察着路听琴,心中总是盘旋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见路听琴逗弄奶橘时酸,见路听琴和嵇鹤、厉三轻笑时酸,就算路听琴柔和地看向一株新生的小紫花,他也酸。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一边酸着,目光一边舍不得离开路听琴。
听了陶晚莺的话,重霜像是被戳破了心中的泡泡,控制不住地跟着关键词幻想起来:师尊,只有我一个人……
不行,我怎么能这么想!重霜在内心啪啪打自己的脸。他死死低着头,通红着耳朵尖,跟着陶晚莺和路听琴一路走到最顶层的门前。
路听琴刚想敲门,玄清道人柔和的声音从门内响起:“听琴,重霜,还有……莺儿?快进来吧。”
陶晚莺没有动。她单脚立在廊道的栏杆上,对路听琴无声做了个“再会”的口型,笑着后仰,像一朵红蝶般翻了下去。
路听琴的脑海在这一刹那,过完了一整部“老父亲独守空阁闻声识人,叛逆女儿多年不归家为哪般”。
他正要推门,想起心中存着事要问玄清道人,不好让重霜听见,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想沐浴热水,哄得重霜急三火燎地下楼去准备房间。
屋内。
顶层的装饰与外间截然不同,清淡雅致、仅摆放了几件必要的物件和一张古琴。
玄清道人坐在琴后,轻拨琴弦。他期待的眼神见到只有路听琴进来后,微微暗淡了下去。“莺儿又走了啊……”
路听琴看着玄清道人用美少年的形象叹气,从乾坤袋里掏出龙骨,默默地递出去。
“唉,我也不是年纪大了要碎嘴,就是希望她换个毒性少点的蔻丹,少喝点酒,出去办事时别总逗着乾元山的小修士玩,那帮小子读圣人书读多了,天天清心寡欲的,根本经不住……”
玄清道人接过骨头,从矮柜中找出个坐垫,让路听琴坐得软乎点,又叹了一声,“乾元的几个老头,状告书都递到极乐仙宫了。”
“什么仙宫?”路听琴本来不想接话,听到这个词一愣,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路听琴大概知道乾元山是仙家“三山一门”之中顶尖的一座。修君子剑,只挑根骨极佳、心性坚韧的幼童进山,从小就磨炼弟子的品行,门风严谨,规矩众多。
至于极乐仙宫,这听上去像合欢派的老巢,或者其他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你不知道?”玄清道人无辜地眨眼。“极乐仙宫是我求学得道的地方……”
路听琴面容严肃,眼瞳中包含深深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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