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侯夫人的高压下生下庶长子,并成功养活,还能在后院里安稳待了这么多年,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二夫人没有点手段可做不到。
他们两兄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容乐索性和容析道别,带着护卫们回去了。
只剩下容析一人还在原地。
方才和容乐的谈话让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容锦贤这位嫡子出了意外,那他就是长兴侯唯一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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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乐回去的路上撞见了不少人,不过大都是来往匆匆的下人,主人家估计都在帐篷里好好呆着呢,只等着圣上一到,出来迎驾。
也有些闲不住的世家公子在外闲逛,隔着老远看到护卫身上端王府的标识就停了下来,想是不愿意和他这个出嫁子打交道。
容乐倒是乐得轻松。
他回到他们的营地,正好撞见万俟峥从外面回来,看那方向,应是大皇子那边。
容乐在心中嘀咕,他怎么不记得万俟峥还和大皇子有旧?大皇子算是姜家翻身的倚仗,而曲家却是以皇命为先。
不过又一想,若是端王府真的要与姜家结亲,那万俟峥去大皇子那里打探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个端王世子上门,大皇子总不会把人往外推。
胡思乱想的时候,在旁人看来,容乐就像是在发呆。
万俟峥不止一次发现容乐盯着自己走神了,他走过去,伸出手在容乐面前晃了晃,“魂兮归来。”
容乐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他,也没问他方才去了哪,而是把自己先前想到的猜测悄声跟万俟峥说了。
他凑到万俟峥耳边咬耳朵,万俟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听完后,万俟峥正要笑话容乐胆子小,见到容乐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他忽然说不出原本想说的话。
将容乐握成拳的手打开,万俟峥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缓缓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容析要是真的想动手,至少要先把这场意外做得滴水不露,要让长兴侯和侯夫人查不到他身上。”
侯夫人身后可还站着柳家呢,虽然京里的高门世家都不把柳家放在眼里,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柳家哪怕快落败了,也有着世家的底蕴。若是一旦查出来是容析对容锦贤动手,侯夫人大概率会为了自己的儿子鱼死网破,一个杀兄的庶子,是肯定当不成侯府世子的。
再则,长兴侯又不是没有堂兄弟,以他墙头草的风格,他不可能为了容析这个儿子和柳家闹掰,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过继一个侄子,容析却会身败名裂,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下来。
这件事看似简单,但真的想办成,却没那么容易。
他继续道,“容析若有这个念头,少说也要先谋划上几年。”
就像是他的腿伤,当初端王妃作为府中的主母,管理端王府中的一应事务,还计划了近两年才找到机会,将一枚一寸长的粗针藏到了他的马鞍下。
那粗针上抹了可以令动物发狂的药,当他骑上马后,粗针受力,针头扎入马身。疼痛加上药效令马根本不听主人的命令,偏偏马镫也在这时出了问题。
眼看前方就是陡坡,万俟峥情急之下从马身上跃下,本想顺着坡度滚下去,却在中途腿部撞上了一块突出的石块,随后那足有几百斤的马压到了他的身上。
他想,当初端王妃应该是想让他直接死掉的,偏偏他命大,活了下来。
只是腿上的伤却无法治愈,直到如今,他在洗澡换衣时还是不愿让下人伺候,因为那道伤疤几乎覆盖了他整个小腿,极为惹眼,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狰狞可怖。
当初若是曲远再晚一刻找到他,他的余生或许就只剩下一条腿了。
想起当年的那件事,他竟还能保持平静,甚至还可以跟容乐正常说话,他觉得这些年的蛰伏的确提高了他的忍耐力。
想到此处,他面上浮起了一丝笑。
看在容乐的眼里,就成了由于怀疑容析想要干掉容锦贤取而代之,万俟峥露出了迷之微笑。
不过这笑转瞬就消失了,万俟峥恢复了平时的冷淡,道:“若是容析失败了,和你无关,若是他成功了,今后二夫人在侯府中会更加平安,岂不是很好?”
容乐总觉得这话和方才的笑联系起来,会让他有不好的联想。
他们两个正说着话,又有人过来了。
原来是端王夫妇带着万俟岱到了猎场,万俟岱看来是学乖了,来的时候离万俟峥远远地行了礼,姿势像是用尺子比出来的,极为规范,然后又十分乖巧地问了好。
万俟峥懒得搭理他,容乐寻思这是公共场合,还是不要给对方卖惨的机会,于是笑着代表万俟峥说了几句客套话,道:“我们这边刚收拾完,一会儿就去给父王母妃请安。”
结果不等他们过去,端王身边的亲信就过来传话,说让世子和世子妃好生歇息,免了他们的问安。
不用去给人下跪当然是好事,不过由此也能看出,端王夫妇对他们两个确实没啥好感,连个表面样子都不乐意做。
容乐怕万俟峥站时间长了腿疼,掀开帐子让他进帐篷先坐下休息。
才刚坐下,就听曲远在外面禀告,说是时间快到了。
两人一出去,老远就看到了远处浩浩荡荡的队列。
最前方由最受圣上重视的公卿引导,左右金吾卫将军随车护卫,掌管宫廷车马的太仆驾着由八匹马齐拉的偌大銮驾,前方象车鼓吹,金吾校尉开道,两边有大批骑队、步兵护驾,后方旌旗招展,五采华盖,气势恢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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