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可她能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围观老百姓们谈论的声音,都是充满喜悦的。仿佛这桩喜事也给长安城带来了一点喜气。
可秦桑却一点没有要嫁人的喜悦,更没有书里说的那种小鹿乱撞的紧张和欢喜。她甚至在想,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那样的感觉了。
她嫁人了。嫁给她不认识,没见过,也不喜欢的人。
她表现得再无所谓,这一瞬间,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她站在台阶上,垂着眼看到一个男人朝她走来。
他朝她伸出手,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指节修长,指骨有力。可是当秦桑将手放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只手非常冷。冷得几乎没有一点温度,就像那天晚上,他看她的那个眼神。
她刚到长安那晚,戴上了面纱随赵大人进宫面圣。
陛下在宫中设了晚宴,为他们接风洗尘,且在晚宴上将她赐婚给少将军傅连溪。
她听见陛下为她赐婚时,下意识抬起头,顺着旁人的视线也朝对面看过去,然后她就看见了坐在陛下下首,长得无比英俊,穿一身黑衣的男人。
她望向他时,他也抬眸朝她看过来。彼此的视线遥遥撞上,他眼睛很黑,像沉寂的深潭井水。看她的眼神却很冷,冷得像一把冰刃,毫无温度。
他看了她一眼,才起身去接了旨。
秦桑此刻被他牵着,觉得他的手凉到让她想逃。她又想到那天晚上,他看向她时那个冰冷的眼神,心中又很无奈。对于这桩婚事,他们俩都是牺牲品。
婚礼仪式冗长且无聊,秦桑脖子都快被头上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压垮了,等终于结束了仪式,送进洞房,她直接就揭了盖头,将头上戴的东西七七八八全取下来扔到桌上。
喜娘们后面跟进来,瞧见都吓了一跳,捡起被秦桑扔在地上的盖头跑过来,“使不得使不得,礼还没成,盖头不能自己揭啊!”
几个喜娘跑过来,强行把秦桑按回床边坐下,又强行把盖头给她盖上。
这一整天下来,秦桑这会儿又累又饿,耐心已经快要告罄了,“还有多久啊?”
“公主别急,待大人过来挑了盖头,才算礼成。”
“我能先吃点东西吗?”秦桑声音从盖头底下传来,她真是太饿了,肚子已经在叫了。
“不可以。公主,您再忍忍。”
秦桑:“那你们去看看他究竟什么时候过——”
“大人。”
秦桑话没说完,就听见喜娘们齐声唤了声大人。
她正愣神,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都下去。”
“这……”喜娘们一时间面面相觑,这盖头还没揭,礼尚未成,现在就下去似乎不太合规矩。
她们正犹豫,傅连溪突然抬眸,一个眼神过去,吓得几个人心口一颤,哪里还顾得上规矩,连忙屈膝行礼,匆匆退了下去。
临走还将门带上。几个喜娘一退下,房间里就只剩下秦桑和傅连溪两个人,偌大的房间顿时变得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秦桑盖头还蒙在头上,她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傅连溪来帮她挑起盖头。她懒得等,索性自己把盖头揭了。
傅连溪背对着她,坐在桌前,拎着酒壶在往杯子里倒酒。
秦桑盯着傅连溪背影看了一会儿,估计他应该是不想搭理她,索性把盖头扔到一边,拎着裙子走过去,在傅连溪对面坐下。
她肚子饿得不行,伸手就去拿桌上的糕点。
她伸手拿糕点的时候,傅连溪总算抬眸,看向了她。他眼神静静的,却看得秦桑莫名有一点心虚。她拿着糕点的手顿了顿,“我……我肚子饿了。”
她说着,就把手收回去,自顾吃糕点了。
傅连溪看了她两眼,也没再搭理她,自顾喝酒。
秦桑实在是太饿了,早上就没有吃东西,她起初还稍微克制一点,但后来看傅连溪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索性把糕点碟子抱到自己面前,没一会儿,就把碟子里的糕点都吃光了。
傅连溪目光落在秦桑面前空掉的碟子上,终于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秦桑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早上就没吃东西,太饿了。”
傅连溪看了她一眼,不过什么话也没说,他搁下酒杯,起身就走了。
秦桑看到傅连溪拉开门,走到外面,不由得愣了下,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不留在这里吗?”
傅连溪脚步顿了顿,他回过头,漆黑的眸子凝视住秦桑,“怎么?你希望我留下来?”
秦桑吓一跳,赶紧摇头。
她当然不啊!她巴不得他永远别留下来,两个人互不打扰就最好了。
傅连溪看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直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晃眼,2020年都过了快半个月了。
好久没开文,先开一本古言陪大家过新年。
还是老规矩,前三章给大家发红包~
第2章
昨晚傅连溪走后,秦桑别提多高兴,一觉睡得很香,第二天早早就醒了,茯苓端着洗脸水在外面敲门,“公主,你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秦桑醒了有一会儿了,在床上打盹,听到茯苓的声音,她从床沿探出个脑袋,朝门外说:“醒了醒了,进来吧。”
茯苓这才轻轻推开门,她端着洗脸水进屋,才发现房间里只有秦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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