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刚刚”,梁韫这才恍然回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发烧晕倒了。
隐约记得她担心自己晕倒,还死死挽着他的手臂。
梁韫低着头,慢腾腾地把温度计含进嘴里,脑子里有点乱。
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谁都没说话,似乎都在专心致志地等着测完体温。
含了一会儿,梁韫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把体温计放进嘴里的时候忘了看时间,也不知道含了多久了。她平时量体温都比较随意,感觉差不多了就拿下来看看。可是现在身边坐了一个人,她突然觉得多一分钟少一分钟都足以让她窘然到脸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梁韫越来越紧张,不知不觉地手心也微微冒汗。
“好了。”贺隼抬手看了眼表道。
梁韫愣愣,把体温计拿了下来,然后就像个在医生面前很乖的孩子一样,拿下来就直接递给了贺隼。
贺隼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把体温计递给自己。
然后,跟第一次见面握手的时候一样,两个人齐齐一怔。
可能还在生病,没有平时的沉稳冷静,梁韫“噌”的一下从脸红到脖子,低着头下意识手就往回收。可刚一动,手里的体温计就被人抽走。
梁韫惊而抬头。
贺隼拿着体温计,仔细地看了看,而后冲梁韫点点头,“退烧了。”
梁韫微怔。她莫名觉得他这点完头说“退烧了”的样子,有点像医院里的儿科医生,跟小朋友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带着一丝鼓励。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贺隼问。
“嗯。”梁韫掀开被子下床穿好鞋。
贺隼起身,朝着对面的沙发走去,准备去拿自己的外套。
梁韫坐在床边,看着他。
白衬衣黑色长裤,衣服掖在裤子里,勾勒出好看的腰线,走到沙发前停下,弯下腰去拿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和领带,视线之中全是腿。
梁韫又想起了《胡桃夹子》。
贺隼站直身体,忽然转头看向梁韫,“以后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别硬撑。”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因为“如果……的话”这四个字,莫名柔和起来。
梁韫愣住,直勾勾地看着他。
然后他像是有些困扰地叹了口气,“不然只会更麻烦。”
察觉是自己误会了,梁韫立即收回视线,垂着眼帘,语气诚恳道:“抱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走吧。”
*
车刚靠路边停下,梁韫就看到吴茱萸从小区大门口冲了出来,脚上一双拖鞋,踢踢踏踏。
对于梁韫来说,加班是家常便饭,晚回来是时常的事,不过每次晚回她都会提前跟吴茱萸说一声。
今天本来是不会晚回来的,结果因为烧到晕倒耽搁了时间,快要到的时候吴茱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一接通她还一句话没有说,吴大小姐就连珠炮的一连串扔了一堆问题过来。
“你还没回来?”
“你在哪儿?”
“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过去接你?”
梁韫推开车门下车,吴茱萸确认是她,几步冲了过来,神色着急,“你刚刚说你感冒发烧,退烧了吗?”说着吴茱萸抬手就摸了摸她的额头。
梁韫没说晕倒的事,说了以吴茱萸的性子怕是要炸,“已经退烧了。”
“我怎么摸着还是有点烫。”
“吃过药了,也量过体温了,真的没事了。”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注意休息!注意休息!你真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啊!”见她似乎是真的没什么大碍,吴茱萸就开始训人。
被训的梁韫第一反应是回头,却没想到贺隼会下车。
这边吴茱萸还在念叨她,梁韫有些尴尬地拉了拉她的手。
吴茱萸也注意到贺隼,突然止了声。
贺隼就站在车门边,并没有过来。梁韫松了口气,隔着车跟他说了声谢谢之后,便拽着吴茱萸往小区大门走。
“那是贺隼?”吴茱萸半推半就跟上梁韫,走着走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站在车门边的人,而后回过头低声问。
“嗯嗯嗯。”梁韫只想快点离开这儿,答得飞快。
“你们……”
梁韫拽她拽得更紧,“回去跟你说。”
看着两人走远之后,贺隼坐回车里,让司机开车。眼角余光瞄到放在座椅上的外套,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就像那滚烫的气息还在,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
回到家。
吴茱萸俨然一副三堂会审架势,也不让她先去洗漱,一把把她摁在沙发上,自己坐在对面,盘腿,双手抱臂,直直地盯着她一句话不说。
梁韫叹了口气,只想快点结束让她能好好睡一觉,就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吴茱萸听完,半晌不吭声。
见她似乎是没什么要问的了,梁韫起身,“我先去洗个澡,好累。”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刚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就听吴茱萸气哼哼道:“我说这个人也太傲慢了点吧,好歹我也是你朋友,见了面竟然都没想过来跟我打个招呼。”
梁韫笑笑,合着吴大小姐其实因为自己被忽略了不高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