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怎么说,她是一个求生欲很强的人,但是因为她的这种人生经历,最害怕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为了什么活着。一旦看不到任何希望,情况很容易就失控。”
说到这里,徐琅停了下来,想着贺隼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他刚刚说的这些话。
贺隼一边听他说一边看完了他记下来的东西,而后沉默不语,走到沙发前,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坐下,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松松合合,“治疗方案呢?”
直接问到最关键的问题。
徐琅轻笑出声,“我说,都说了你家这位情况没有预想的那么糟糕。我还没说完呢。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贺隼却没有一点心思跟他开玩笑,神情严肃,“别让我质疑你的专业水准。”
徐琅被他这句话呛得不轻,哑了半天,轻咳两声,想到毕竟这是他媳妇,也稍微正经了些,“治疗方案这个,贺大总裁,您是关键。”
贺隼倏尔转头看着他,目不转睛,似乎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又在开玩笑。
被他这副不信任的表情伤到,徐琅解释,“我说了她其实是一个求生欲很强的人。七年前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寄托。现在这个寄托被摧毁了。而你,就是她现在的寄托。”
稍微停顿一下,“恭喜,本人亲自认证你现在是你媳妇心中最重要的人。至于具体的治疗方案,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闻言,贺隼心里漾起一阵涟漪,沉吟片刻,问:“需要我做什么?”
徐琅想想,“你的主要任务嘛,就是好好陪着她。你们以前怎么相处现在就怎么相处。你的喜怒哀乐都可以跟她分享分担。不用太把她当成病人对待。你的小心翼翼反而会给她造成压力跟负担。至于剩下来,我来。“
最重要的部分听完了,贺隼一直还想着梁韫还一个人在外面,起身,“我知道了。”说着就要离开。
“诶!等会儿!”看他要走,徐琅连忙叫住他。
贺隼闻声回身。
徐琅笑嘻嘻道:“记得去前台把费用结一下。九九折,我一向是说话算话。”
贺隼黑沉着脸甩门而去。
看他吃瘪的样子,徐琅心情大好,端起水杯悠悠闲闲地喝了口水。
*
医院。
今天是于丽丽醒来的第三天,也是她不言不语地第三天。
在鬼门关走了这一遭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不像以前那么开朗活泼,任谁跟她说话都没有反应。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着发呆。
“丽丽,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今天轮休半天,方燕来医院看她。
于丽丽视线看向窗外,对方燕的声音没有一丝反应。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易光明被撤职了。听说是惹了什么人,不敢再待在C市,躲回老家了。”
于丽丽一动不动,依旧沉默。
方燕就坐在床边,看着她,静静地看着。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吸吸鼻子,头低了下去。
良久,方燕抬头,眼里含着泪,硬是挤出了一抹笑,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牵过于丽丽的手,放到她手里,“这是梁律师之前让我给你的。说密码是你去找她的那天。”
听到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人手轻轻握了握。
“那你休息吧,我下次轮休再来看你。”
于丽丽依旧沉默。
方燕轻轻叹气,起身出去,出去的时候跟于母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对话声,方燕回头看了眼,只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进了丽丽的病房。
因为只有一眼,方燕并没认出那人是谁。
应该是丽丽家的亲戚吧。
这么想着,方燕收回视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
听到有人进来,病床上的人手腕轻轻一翻,掩住手里刚刚方燕交给她的东西。
一个女人走到她病床前站定,对着不慌不忙地摘下口罩。
看清对方的脸的时候,于丽丽先是一愣,而后双眼慢慢瞪大,满是震惊。
来访的人自报家门,“你好,丽丽。我是赵馨然。”
从来只在电视里看过的人突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于丽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我可以坐下吗?”赵馨然指了指床边的椅子问。
再次听到她的声音,于丽丽终于回过神来,坐直了身体,愣愣点了点头。
赵馨然走过去坐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进来了。”说完从包里翻出一盒糖果,递到于丽丽面前,“这个很好吃,要不要尝尝?”
于丽丽一动不动,显然是在拒绝。
赵馨然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失落,浅浅一笑,顾自打开吃了一颗,“这个就像是我的药,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颗就好了。应该你也知道,我去年刚刚打完一个官司。那件事发生之后,好像连快乐权利都被剥夺了。”
不知道是被哪句话触动,于丽丽的神情有了波动。
“或许在你看来,我比你幸运,至少我打赢了官司。当然每个遭遇过这种事情的人,能正大光明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都是幸运的。但是你知道吗?我差点没命站上原告席。”
于丽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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