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为止,人家连剑都没有出鞘,打他跟玩一样。
他心中愈发惊疑不定,实在猜不透叶怀遥究竟是怎样的身份,手下随便一人,竟然就能有如此身手。
正想着,只见展榆的剑鞘虚影一晃,直向着他的眉心点过来,赵松阳连忙向后仰身闪避。
却冷不防展榆的身法快的出奇,转眼竟然已经移动到了他的身后,一掌打在赵松阳后心上,将他打的口吐鲜血,俯身倒地。
正在这时,甲板忽然重重一晃,紧接着,脚下座船高高飞起,竟然直接被一个浪头抛到了半空之中,随即重新重重落回水里。
叶怀遥的声音穿透海浪与打斗的杂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边:“大潮来了,各位小心!”
展榆听到师兄提醒,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道白线,在月光之下迅速往他们的方向推移而至,声势浩大宛若银河倒悬,足有数丈之高。
此时叶怀遥已经凌风御剑而起,正立在半空之中,远远望去,就像是他便踏在那浪潮之巅一般。
面对激烈涌动的水流,他双手结印,掌心出现一束灿烂金光,跟着卸劲拨转,浪潮在叶怀遥的操控之下,竟然形成了一朵硕大无比的莲花形状,霍然绽放。
上方是万里长天,星斗摇晃,下面是碧波千顷,翻涌起伏,这朵水花上也呼应着叶怀遥的法力放射出金光,将水面映的一片璀璨。
叶怀遥高声冲展榆道:“小鱼,把逐霜姑娘救上。”
刚才的第一道巨浪是从他们的船底下掀起来的,差点把船就此掀翻,愣是被叶怀遥给硬生生压下。
也只有他,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还能清清楚楚记得每一条人命。
叶怀遥顿了顿,又笑道:“别抓人家头发。”
展榆哼一声,一手拎起赵松阳,顺便将他的脑袋往墙壁上一磕,直接把人磕晕了过去。
他跟着抢步冲进船舱之内,把脸色惨白的逐霜拎着胳膊拽了出来,带着她御剑而起,风驰电掣一般向着岸边冲去。
造化之力神鬼莫测,任你本是通天也是极难相抗,陶离铮也意识到这一点,攻势陡然加急,竟是不顾自身安危,要硬碰硬地将那魔物擒下才肯离开。
只见潮水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几乎是震耳欲聋,遮人眼目,激射而来的水滴打在身上,就如同凌厉暗器一般生疼。
陶离铮咬牙强撑,只攻不守,几次试图抓住裸女,对方的身上却都滑溜溜的,将他的手指弹开。
正在此时,双耳嗡鸣之中,忽听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仿佛无论在何等状况下,这声音的主人都是潇洒带笑,不慌不惊。
“二公子,请让一让。”
陶离铮来不及多想,飞身后退。
在他眼前不到五寸远的距离之处,凛然便是一道剑光劈落。
剑锋上虹光奇幻夺目,灵力腾腾轰出,激动他的发梢衣袂全部向后飞扬,那浩然无上的威压轰然横扫,竟将四处飞溅的水滴转眼蒸为气体,消失不见。
这一剑惊尘绝世,气势汹汹而来,目标便是对面妖娆魔女的胸口!
陶离铮眼睁睁看着剑锋入肉,血花飞溅,精准无比地扎透那赤裸女子的心脏,余势未歇,一直带着她向后飞出数丈,将人钉在了海中的一块礁石之上。
众生俯首,四下皆惊,哪怕是在吞天蔽月一般浪潮的威慑之下,如此一剑中的风华,还是让人霎时心折,浑然忘我。
玄天楼的人也还罢了。对于陶家过来的弟子护卫们,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叶怀遥出剑。
他们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只觉他无处不精致,无处不富贵,以为是何处的王子皇孙,被送来学了几招仙术,手下虽能人辈出,本身却未必有多大的能耐。
直到看见他凭空而立,剑出如虹,整个人傲立在怒涛与月华之间,虽然五官无法看的分明,却已是风姿殊绝,光映照人。
这种非是单纯由容貌而生的心折,更加震撼。
这些人当中最为惊讶的就是陶离铮,他仰着头,定定地看着叶怀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底却仿佛有个声音在大叫——
“我认出来了!是他,原来他就是明圣!”
说来可笑亦可怜,这个人被他放在心尖上近百年,其实陶离铮竟然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全脸。
他只是永远也忘不了,当年自己头一回去玄天楼附近历练遇险时,那同样从天际而来的一剑。
那一剑解去了他的危机,却仿佛永远烙刻在了他的心头。有人说,那是云栖君,玄天楼的明圣。
他随着众人抬头仰望,当时,对方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以至于陶离铮能看到的,只有他垂眸俯瞰时,那仿若精心描画出来的侧脸,以及一双含着笑意的美目。
一眼倾心,自此难忘。
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奢求,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机会相见,并且共坐一桌,并肩把酒。
原来……他生的这般模样。
陶离铮痴痴仰望,心荡魂驰,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叶怀遥收回剑气,站在高处冲他喊:“二公子,被魔女迷晕了头吗?潮水来了,你倒是躲啊!”
转瞬之间,怒涛已经如同一座巨大的水墙一般,卷至半空,当下直压下来。
陶离铮被将自己迷晕了头的“魔女”点醒,恍然惊觉,凝神提气,闪身便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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