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阮佳人虽然是皇后,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到底如何,便没有坐在萧霁宁的身边,而是和谭清萱坐得近些,一同坐在后妃的位置上。
萧霁宁的身边人是京渊——即便京渊只能站在他的身边。
这一场生辰宴萧霁宁是主角,所以他是最后一个入场的人,当他在皇位上坐下后,生辰宴才会开始。
当萧霁宁穿着一身金红色的帝服缓缓穿过人群,走向筵席的最高位置时,他看的不是人人艳羡神往的金色皇位,而是皇位身边站着的男人。
那人头发高竖于脑后,穿着一身深玄色的甲胄,眉眼深邃,眸光凛然,唯有衣摆的一抹赭红是他身上唯一的暖色,不过男人的眼睛,在映入他身影之后,便骤然柔和了下来,仿若冬末春初的融雪。
在外邦使臣面前,萧霁宁不能太过散漫,他须得抿紧唇角,神情肃穆而庄重,才能保存他大萧的皇威。
但萧霁宁忍了一路,在终于走到京渊面前时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对他笑了一下。
而男人见状也微微勾起唇角,回了他一个同样的笑容。
萧霁宁觉得,这一顺大概是他今晚最轻松和高兴的时刻了,因为接下来,他就要和有异心想趁乱搞些大动静的人斗智斗勇了。他深吸一口气,在转身面向座下的所有人之前端正了神色,入座后对着身侧的穆奎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宣告宴会开始。
随着穆奎有些尖长的尾音落下,满席的百官也纷纷垂首躬身,异口同声地对萧霁宁献上祝福。
萧霁宁望着面前这样庞大的宴会盛景,轻轻吸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不敢相信他真的做了皇帝,做了这满天下的主人。
不得不说,当所有人都对你低头,臣服于你时,这样滔天的权势和居高临下的感觉真的很令人上瘾。
萧霁宁觉得要不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爱情,他说不定也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唉,当皇帝真好。”萧霁宁用银块夹起自己餐盘里烹制得鲜香酥脆的烧猪肉,如此感叹道。
小蛋问他:“既然当皇帝好,那你还叹什么气?我才应该叹气呢,你那块肉我也想吃。”
“你吃不到。”萧霁宁无情道,“当皇帝好是好,可是只有当盛世王朝的皇帝才好啊,你说我要是个国内动荡,国外敌攻的皇帝,那不就惨了?”
小蛋又说:“你现在不就是盛世的皇帝吗?”
“错。”萧霁宁放下银块,举杯抿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借着饮酒的动作遮挡自己打量使臣的目光,“你看看那几个使臣看我的眼神,尤其是突厥的,简直就是恨不得生吃了我。”
“还有那边——”说完这句话,萧霁宁又把目光一转,面向王爷所坐的位置。
王爷位置一共有六个,三个是空的,是为还未归京的七皇子、八皇子,还有远在皇陵的三皇子准备的,他们虽然人没到,但是萧霁宁辈分最小,为表示对自己几位哥哥的尊敬,也为了表示他对哥哥们的喜爱之情,所以这些空位置就算没人坐也是要留着的。
而坐着人的位置上,则是四皇子、五皇子还有六皇子。
六皇子还好,行为对得起他的体重,一直盯着面前的食盘大快朵颐,而四皇子和五皇子因为先前互相给对方泼脏水捅刀的事,现在已经连表面兄弟都当不成了,但是他们对萧霁宁屁股底下位置的野心,却是从头至尾都没变过。
“外敌——”萧霁宁看看外邦使团,又看看三位王爷,“——内乱。”
“我这皇位坐得容易吗?”萧霁宁食不下咽,“也不知道他们打算何时对可怜的我下手。”
怕什么什么来。
萧霁宁刚刚和小蛋说完这句话,吐蕃使者就第一个站了出来,走到萧霁宁的高座前,低头鞠躬对他道:“尊敬的大萧皇位,我是吐蕃使者桑耶,吐蕃王听闻今日是您的生辰,特地谴派我前往大萧京都,代表吐蕃王为您献上贺礼。”
吐蕃使者说完便微微侧身,让跟随着他而来的仆从端上来数个大箱子,摆在大殿的正中央。
萧霁宁数了数,一共七个箱子——这吐蕃王这么大方的吗?一来就给他送了七大箱子的贺礼?
于是萧霁宁顿时来了些兴致,问吐蕃使者道:“……这些是?”
“这是我们吐蕃的蓝神箱,每个箱子里都装着东西,有些是毒蛇毒蝎,有些是黄金与珍珠,只有一个箱子里装着圣物。”吐蕃使者微笑着说道,“我们吐蕃相信,只有真正的王才能找到真正的圣物。”
萧霁宁问吐蕃使者:“只能选一次?”
吐蕃使者依旧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说出口的话很欠打:“对于真正的王来说,一次就够了。”
萧霁宁:“……”
操,果然一上来就刁难他。
他要是选不出圣物,那他岂不是就成了吐蕃使者嘴里的“假王”?
萧霁宁往四皇子和五皇子那边瞅了一眼,见这两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便明白自己要是选不出来这件事可能真的就要被他们俩拿去大作文章了。
“那你们的圣物是什么?”萧霁宁往后微微一靠,垂眸睨着桑耶道,“朕怎么知道我选出来的就是圣物呢?”
桑耶解释道:“七个箱子里,六个都是金色的,唯有吐蕃的圣物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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