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与她那位皇儿也不相上下,或者说还要更胜一筹。
谢宴并未看太后,只是目光平缓落在身前几步的大理石地面上,拱手规规矩矩回答,“太后娘娘谬赞,臣当不得。”
他原本以为这次李太后让他过来是听说了昨晚上的事要刁难一番,反而一来就被夸了一句,他也听不出这李太后是嘲讽还是真心,只能见招拆招,装傻充愣,只当是听不出任何意思,就算是听出来也只听表面的意思。
李太后嗯了声,“赐座吧。”
孙嬷嬷诧异不已,太后娘娘像是对这燕妃还挺满意?她没敢多嘴,立刻去搬了凳子,让燕妃落座。
等谢宴之后,就听李太后又询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最后话锋一转落在玉妃身上,“之前听闻你与玉妃起了争执,皇帝一怒之下把你贬入冷宫,这事哀家也刚刚听闻,你与玉妃责任各一半,今日刚巧这孩子也在,燕妃可是还生玉妃的气?若是不气,那就至此言和,可好?”
谢宴可不觉得太后这次是跟玉妃当和事老,玉妃这性子加上身份地位,也不可能在意他一个他国来的不受宠皇子,还是半路上被找回来的民间皇子,这事怕是太后一人的意思。
果然,李太后刚说完,就听到玉妃匆匆唤了声,“姑母……”
李太后看了玉妃一眼,后者就不吭声了。
就在谢宴在猜李太后到底这是唱哪出戏的时候,他其实不怎么想言和,毕竟这言和也有个言和法,难道以后让他与玉妃哥哥妹妹的共同侍奉一个人?美得那变态!
还有一点就是万一李太后下一句让他们以后多相处来往,他难道要时不时警惕着玉妃的小动作?以后要是再撕破脸还不如现在各不相干的好,他是男子,玉妃也不敢冒然来他的宫殿,他傻了才会把人头往玉妃手底下送。
阮晟也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他没通禀,直接过来了,等被引着到了宫殿前,就看到这么一副古怪的画面,不过没看到谢宴吃亏,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松了口气。
撩起衣摆大步踏进去,李太后瞧见阮晟过来神色也没起伏,只是视线在阮晟身上多落了几眼,之后不经意扫了低着头的燕妃一眼,心里有了几分探究,皇帝这是真的在意了?
阮晟直接到了近前唤了声,“母后。”神色也是淡漠疏离的,母子两个瞧着像是并不太熟的模样。
李太后像是早就习惯这种相处,“皇帝怎么这时候来了?”
阮晟道:“过些时日就是岁旦,许安突然提及,朕想起来还未询问母后的意思,就过来一趟商讨一二,倒是没想到玉妃和燕妃也在。”
李太后淡淡摆手,“不过是哀家无聊了,让他们来陪陪哀家这个老婆子,好了,皇帝难得来一趟,午膳就留在这里,玉妃燕妃你们先回吧。”
谢宴生怕多留,赶紧应了声,就行了礼告退。
玉妃却是急了,姑母怎么没留下她?可想到要是留她也要留那个燕妃,想想也就只能先一步告退离开。
等两人都走了,整个大殿倒是陷入一阵死寂,李太后沉默许久,才慢慢看了一眼一旁的皇帝,“哀家知道你怪哀家在你不在的时候让玉儿她们几个进了宫,可既然已经是你的妃子,你也要尽快开枝散叶。”
李太后难得苦口婆心说了一番,原本想着皇帝至少会听一听,或者找个借口,结果,就听对方等她说完沉默片许,言简意赅两个字:“不用。”
第8章
李太后没想到阮帝拒绝的这么痛快,甚至连委婉一下就不愿意,坐在那里沉默下来。
阮帝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也没看李太后,只是静静望着前方,“母后让朕尽快开枝散叶,是想诞下的孩子与朕一样吗?”他的声音太过平缓,甚至没任何情绪,却让李太后保.养得宜的精致面容上终于露出一道裂纹,她张了张嘴,看向一旁的心腹嬷嬷,很快默默带着宫殿里所有宫人都退了出去。
李太后头疼揉了揉眉心,抬起的手指挡住了眼底的情绪,“你这种情况是异数,你父皇,并没有遗传到这种情况。”
阮晟慢慢站起身,他这次已经来得够久,若非不想让她再次私下里做了他的主让母子两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冷,他其实并不怎么想来这座宫殿,他甚至说不清为什么,小时候他其实还挺想来的,即使被父皇藏的很好,可私下里他想母后了,也会偷偷过来。
可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他第一次偷偷避开所有人跑到母后的宫殿,母后隔着不远的距离,望着他的眼神里带着的冷漠甚至嫌弃,那种眼神,他怕是终身难忘,也是从那时候他才知道,他与正常人是不一样的,父皇让他避开所有的宫人不得见人,不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好,而是因为……他修为太低,控制不住身体,会时不时变成兽身。
大概当时太过伤心母后的态度,他没忍住差点又变出兽身,好在父皇及时赶到,将他兜头包裹起来,可即使如此,他年幼的脸上依然出现了鳞片,他被父皇抱着,身上除了一双眼被裹得严严实实,他就那么直勾勾望着母后,看着她恐惧以及张嘴想发出的尖叫,从那之后,他很多年都再未踏足她的宫殿,也再未从父皇的养心殿出去过。
阮晟站起来之后就背对着李太后站着,他甚至没觉得伤心,事情过去太久,没有期待了,也就没失望,他淡淡开口,“祖上既然有这种血统,朕既然如此,那朕的血脉造成的异数几率更大,朕一人承担这份痛楚即可,并不打算再将血脉流传下去。朕已经派人接明堂弟进京,日后他诞下的子嗣或者别的皇叔的子嗣愿意过继一个给朕,朕会按照父皇的遗愿将大阮国管理的很好,再重新交还给阮氏皇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