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他是越发懒散、不问世事,许是解决天道报完仇,心头阴霾散去,又有道侣在身旁,脾气没以前那么阴阳怪气了。
可也因此,看上去飘然出尘,更像个神仙。
好似无欲无求、随时飞升。
——虽然郁浮黎早已是神主,没有飞升那么一说。
小石头立刻站起,乖乖冲郁浮黎喊:“郁叔叔。”
郁浮黎瞟一眼小石头,应了声:“嗯。”
小石头对郁浮黎是又敬又畏,在他面前根本不敢放肆,挺直腰板坐好,偷偷学郁浮黎的行为举止,可惜无论如何都学不来那份洒脱。
郁浮黎过来躺下,冲隼崽说:“换曲。”他说出个名字来,叫隼崽唱这曲儿。
这曲儿是老生的唱调,和苗从殊喜欢的靡靡之音相反。
苗从殊:“我还没听完。”
郁浮黎合眼:“你听过两遍了。”
苗从殊:“我想再听一遍。”
郁浮黎:“你不是录下来了?”
苗从殊想了想,叹气:“行吧。不过我发现这边吴侬软语的小调特好听,回头带隼崽去观摩,学几首回来解闷。”
“随你。”郁浮黎懒得提意见,睁开一只眼看向发呆的隼崽:“愣着做什么?唱。”
隼崽:“……”这对道侣近些年来是越发好逸恶劳了!
小石头看看委委屈屈但唱得比角儿还动听的隼崽,再看看并排躺着、姿势无比相似的郁浮黎和苗从殊,想了想便低头吃果子。
他知道苗哥哥他们不是普通人!
或许是神仙也说不准。
..
捧着红果回来的小石头听帮佣回家的娘在灯下说:“好几个月不下雨,庄稼都枯死了。镇元观要开坛祈雨,知府帮忙找童男童女,还有未出阁的少女。我帮佣的那户人家,正好有个适合的女孩,听闻被选中了。”
小石头的爹在叹气:“三条人命换一个时辰的雨,值得吗?”
“值不值得,不是我们说了算。”
小石头见过祈雨仪式,过程冗长无聊,最后要把挑中的童男童女和美丽的少女烧死。
围观的人沉默不语,上面的道士跪地呼喊,然后就开始下雨。人烧成焦尸,大雨倾盆,人们欢呼,祈雨成功的道士就面色倨傲、洋洋自得。
小石头不喜欢,但是他以为祈雨仪式、镇元观里的神仙……等等都离他很远。
结果两天后,家里的姐姐被他娘帮佣的那户人家掠走,代替自家女儿送进镇元观。
小石头的爹和娘哭得两眼通红,去镇元观求情被打出来。
镇元观里的道士站在台阶顶,高高在上的说:“你们女儿被龙君选中是福气!别不识好歹!”
这时有一灵动俏丽的少女被簇拥过来,小石头见那群刚刚还趾高气扬的道士们围到少女跟前,姿态恭敬的说:“十七公主,您怎么来了?”
少女是当朝十七公主,据闻出生时天降异象,国师道其乃仙人下凡、根骨上佳,言十七公主及笄后可去找他,他会为公主介绍仙缘。
小石头的爹抬头要求情,却认出十七公主正是当日茶棚里的小公子,顿时心寒不已。
他记得那小公子草菅人命的言论。
朝华公主:“门口派多点人守着,莫惊扰师尊。祈雨是造福百姓的大事,别让他们坏了龙君的心情。”
“是!”
言罢,朝华公主领着护卫进奢华的镇元观。小石头的爹和娘则被打伤,互相搀扶着回家。
当晚,小石头的爹就倒下去了。
他娘请大夫来看,大夫无能为力。
小石头的娘哭得眼睛快瞎了。
小石头抹着眼泪跑到隔壁去拍门,过了一会便有人来开门。
他听苗从殊温和的问:“小石头,怎么了?”
“救救我爹呜呜……苗哥哥……”
小石头哭得泣不成声,苗从殊把他抱起来,回屋同郁浮黎说了句,便到隔壁这一家查看。
三两句话打听清楚情况,先给小石头的爹吃一粒丹药救回性命,又替小石头他娘治好外伤。
小石头的爹很快醒过来,夫妻俩带着小石头感激地跪下:“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苗从殊:“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锁儿姑娘被抓进镇元观了?”
锁儿便是小石头的姐姐。
小石头说:“对!他们还抓了城里其他女孩,说这回要烧死十个女孩,请降雨一天!”
苗从殊笑了:“怎么降雨还得烧死十个女孩?”
小石头:“真的有降雨!镇元观的圆机道长认识龙君,那龙君要童男童女、及笄的少女伺候才肯降雨。”
小石头的爹和娘连连点头:“听说圆机道长曾请龙君下凡,当时上京城的人都见过。”
苗从殊:“哪里的龙君?”他怎么没听过?
修真界的龙很稀少,找个灵气充裕的地方蹲着修炼千年不出门,怎么有闲心下凡要人类做侍婢?
小石头的爹:“洞口龙君还是洞湖龙君?”
小石头的娘:“是洞庭龙君!”
苗从殊:“……”啥玩意儿?他学着郁浮黎扶额的样子摆手:“不可能。肯定是邪魔歪道冒充的龙君。”
小石头三人望着苗从殊,面面相觑:“您怎么知道?”
苗从殊朝外走:“反正是邪魔歪道。你们放心,我去救人。”言罢就跨出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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