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欠欠说:“是啊。我不困。”
说着终于抬头,给凌夜看他的眼睛。
果然还是又大又亮,两粒水灵黑葡萄嵌在眼眶里似的,黑白分明,没有一点血丝。
但凌夜还是说:“不行,你得睡觉。我带你去午睡。”她伸手抱起他,带他离开了地下河,“金满堂把那药炼化完,得是傍晚。动身之前,你就给我乖乖睡觉,不好好睡,晚上赶路我不抱你。”
一听不睡觉就不抱着走,郁欠欠满心的抗拒立即烟消云散。
笑话,他这小胳膊小细腿的,凌夜要不时不时地抱着他,他想出这玉关洞天,非得累死。
于是就近寻了个小些的洞窟,凌夜布置好屏障,陪郁欠欠在里面午睡。
郁欠欠本来是不困的,但被她搂在怀里,后背被她轻轻拍着,耳边响着的是她轻声哼的不知名的调子,他听着听着,眼皮渐沉,真的睡着了。
他睡着没多久,凌夜也睡着了。
甚至睡得比他还沉。
之前那一天一夜下来,又是毒发双修又是斗法炼药的,中途一直没怎么休息,她能坚持到现在才睡,已是非常了不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郁欠欠醒的时候,凌夜还在睡。
看她呼吸绵长,神容安然,郁欠欠就也没动,保持着原姿势继续靠在她怀里,仰头观察她。
许是因为在睡觉,周边没什么危险,她眉宇自然而然地舒展着,清醒时才有的那份桀骜狂气便少了许多,多了些温和,让她瞧着更容易接触,也更容易相处。甚至再凑近点,还能嗅到她身上有股极淡的香味,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味道,但郁欠欠觉得应该是药香。
他之前看过了,她身上带的药很多,她对炼药也的确是很有心得。加之她又不像别的女人一样注重仪容,走一会儿就要休整打扮,他也没见过她用过那些熏香。
熏香他不是没闻过。再好的熏香也没她身上的好闻。
嗯,一个好看又好闻的人,又从头到尾都在护着他,大约她是真的如她所说,认识郁九歌,会带他去找郁九歌。
她这样的人,不屑于说谎骗他这么个小孩。
郁欠欠就这么盯着她看,靠近她闻,不是什么大动作,却还是让凌夜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她眼睫微颤,没睁眼,只将怀中的小孩搂了搂,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欠欠醒了?什么时候了?”
郁欠欠说:“太阳快落山了吧。”
凌夜“唔”了一声,没再说话。过了片刻,总算睁开眼。
此刻她已经全然清醒,眼里也没什么睡意。她搂着郁欠欠坐起来,看小孩因为充分的睡眠,脸色白里透红,红扑扑的非常可爱,她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
郁欠欠:!!!
郁欠欠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回神,然后抖着嗓子说:“你你你……你亲我?”
凌夜说:“怎么了,不让我亲吗?”
郁欠欠说:“你怎么可以亲我……”
凌夜说:“小孩子长得可爱,大人亲一亲还不行吗?”
郁欠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男的,你是女的,男女授受……”
凌夜闻言笑开:“欠欠你真是太可爱了。”
才多大的小孩啊,成天把这话放嘴边,简直要当口头禅了。
她没再继续和他说下去,取来清水给自己和他洗了把脸,睡乱的头发和衣服也整理一番后,便抱他出了洞窟,去看金满堂怎么样了。
刚好金满堂也把灵药炼化完毕,身上的气息彻底收敛起来,再看不出半点的少君之境。
那群狼妖的头狼倒还没醒。
凌夜看了看,金满堂状态极好,眸光熠熠,他的手下也都经过了充分的休息,精神同样很好,便提议时间差不多,他们可以离开这里,去往藏有金玉宝珠的那位帝君的仙逝之地了。
金满堂自是同意。
于是与守着头狼的狼妖告别,一众人沿着来路出了这地下溶洞,来到地面后,辨认了方向,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赶路。
这片山脉纵横绵延极广,便是站在最高峰往四周望去,都颇有些望不到边的样子。好在那位帝君的仙逝之地便在这片山脉里,离地下溶洞并不太远,因而天不过微微亮,他们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恰此时,晨光熹微,天色渐渐放亮,有那么一线金芒从天际处慢慢投射过来,巧之又巧地映照在前方状如酒盏的巨石上。
“这就是入口。”
金满堂解释道:“凌姑娘也知道,只有身怀我们金族血脉之人,用上秘术才能进去。所以要请凌姑娘先忍耐一下了。”
凌夜点头道:“劳烦少君了。”
她不是金族人,郁欠欠也不是。
他们两个非金族人想进去的话,只有尽可能地收敛起自身的气息,再让金满堂将他的气息全面覆于两人身上,伪装成金族人,如此才能进去。
郁欠欠还好,他现在就是个普通小孩,身上沾染别人的气息对他而言并不如何难过。
但凌夜就不行了。
首先她是位修者,但凡是位修者,不论出于生理还是心理,都绝对无法容忍别人的气息全面覆盖在自己身上;再者不管她有没有封尊,她的境界都是实打实的至尊,让金满堂的气息代替她自己的,这完全能称得上是一种进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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